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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浮翠榭

“谁说不是呢。”朴怡伴着任愚从屋里走了出来,缓步踱至北侧的亲水平台。谢宅的后园子因是主子们的起居处,平日里除了谢盛辉父子以及一两个贴身伺候他们的小厮,再没有哪个男丁入得了内。案发时更甚,整个园子里除了浮翠榭的三人,余下的全是女眷和女婢。这些人里有一个算一个,后来都叫州衙细细查问了好几遍,没有一个具备行凶的条件和能力。凶手是外头来的人,宅子上下为此人心惶惶了好几个月。毕竟,谢家的后园子是个内园,四周的围墙并不直接临着街面,在园子的围墙与宅子的外山墙之间,还夹着一圈裙带房。这些房院,或是用作库房,或是作绣坊,又或者是下人住的仆役房,总之都不闲着。那凶手要进来浮翠榭,须首先翻过高大的山墙进入裙带院,而后再从裙带院翻围墙进园子。进来了也还不算完,浮翠榭的北边隔湖正对着畅清亭,西北又与谢家的藏书楼太玄楼遥对,正南面还有究极丘上的揽月亭居高俯视。水榭里但凡有个人进人出的,这几处都能瞧见人影。“至于东面,你看,离着游廊也不很远,照样能将这边看个一清二楚。”朴怡所说的游廊,是浮翠榭东侧、将栖霞湖劈作两半的一道曲形复廊。廊子的双坡顶之下,由正中的一道隔墙将其分隔成左右两条通路。照例,隔墙上每间隔一段距离,便凿有各式形状的漏窗。正因如此,无论是东西哪一侧,只要廊子上有行人,必定瞧得见水榭周围的情形。

任愚心里连声叹气,又问朴怡道:“除了后庭的两个角门,这园子可还有其他入口?”

朴怡道:“有倒是还有两处。一处是后园门,也是有人看守的。而且,那里与宅子的后门只隔了一道影壁,等于是由前后两班人一同守着。剩下的就是西侧门了。这道门离母亲住的礼佛阁很近,出去了正对着库房院,是专门开给她的,旁的人没有钥匙。这道门难得开上一回,除非是去库房收放、清点物件,平日里都是锁着的。”

许任愚临湖而立,拧着眉头沉默不言。能在这样的地方入室犯案,连杀三人而不叫旁人窥见半点踪影,凶手不仅要对谢宅的构造了如指掌,更需摸清宅内人的动向。凶手为什么直到祈福宴的第四天才动手?照任愚的推测,除非是宅子里有内应,否则凶手必须得花费一两个晚上提前探路。但是,又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动手呢?举办祈福宴的那几天,虽然谢家人多客杂,但宅子的后园子却是比平常更加严防死守。凶手特意选在此时此地作案,不仅要对自己的武艺以及脱身之法有绝对的自信,更要具备强烈到近乎挑衅的动机。以无所遮挡的湖中水榭作舞台,拿身家性命冒险,唱一折惊悚戏,在谢家声望正隆之际,凭借一剑封喉连杀三人,为空前的辉煌落下血色句点。他的真正目的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杀人吗?

朴怡瞧任愚一直怔怔盯着湖对岸,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道:“家里的人,莫说是我和四妹妹,就是我大哥,也是事情出了才晓得爹爹还认识魏、章两位叔父。”依照仙僧指点,祈福宴须请足宾客七百人。谢盛辉因此给不少久未谋面的故友也送了帖子。事发以后,谢家苦思冥想了好几日,这才记起自家与魏、章二人的渊源。当年谢盛辉在泗州作通判时,魏云峰亦在州衙当差。只是二人交情不深,在谢盛辉调去万州以后,就无甚往来。至于章建忠,大家只晓得他多年前就已在城中开了铺面,说起谢盛辉是何时与他相识的,家中竟无人知晓。

任愚轻轻叹了口气。前些天翻看案卷的时候,他也曾仔细查阅过。魏云峰是元祐元年辞了州衙的差事,回到盱山县老家行善济世。直到此次赴宴之前,他已十几年未踏出过县境一步。至于章建忠,因其多年南北营商,行踪交际广杂难查。许任愚私心推测,既然谢盛辉单独请他二人小酌,想必魏、章之间彼此也是有交情的。而若又以魏云峰的经历来推断,则三人的相识多半是元祐元年以前的旧事了。然而,不管相识于何时,只要稍加排除,便可推知凶手是冲着谢盛辉来的。“祸事出在视野如此开阔的地方,家中竟没有一个下人撞见凶犯?”任愚不禁追问。

朴怡无奈的摇了摇头。按照一贯的规矩,浮翠榭是家中专待贵客的地方,倘若屏退了仆婢,便再没人敢来打扰。即使真有什么需要,也必得谢盛辉亲自出来传唤,旁人才能进去。

如此说来,这案子竟是半点线索也没有,却要从何查起?任愚默不作声地盯着青绿的湖水暗暗发愁。盯得久了,只觉得湖里的影子不是影子,是自己失足落水的魂魄。那绿森森的魂影儿,浸泡在水里定定的望着他,仿佛是在欣赏他一筹莫展的苦相。而他自己也在岸上定定的望着水里的鬼魂,瞧它拼了命的想抓住什么东西钻出水面,却又无处借力,眼看就要憋得透不过气来。惶然之际,湖面上突然水波一荡,返照的阳光射入眼睛,仿佛是老天爷有意将他从思绪中驱逐回现实。他猛然醒过神来,抬头一望,只见日行当空,时近晌午,赶忙揖手向朴怡告辞,生怕再多耽误,便要叨扰主家备午饭款待了。朴怡颔首还礼,并不多做挽留,只转头吩咐女使让车马院为签判备车。

按原路折返,朴怡将任愚送回了前庭。在那儿,方押司早已等候多时。稍作辞别过后,同先前来的时候一样,仍由汤海送他们二人出宅子。大门外,谢家的马车已准备就绪。任愚待要上车,但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先前谢夫人的一番话,遂留心去看大门口的钟花樱。果然,那两棵树仍是光秃秃的,只不过枝条上已经长出了不少花苞,一个个都还包裹在灰褐色的外衣里,尚未探出脑袋。只有低处的一根枝条梢头,有一朵已到了将开未开之际,花苞的侧边裂了道口子,露出里面一抹呼之欲出的淡粉色,远看上去如同一个含蓄的信号,一句即将应验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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