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南宫冕,内心充满了痛苦,一种对达奚、对答瓦的愧疚,还有,对自己未来的茫然。
江南二月,烟雨霏微,春意尚好。可这景致,与这氛围,格格不入。
南宫冕跪在宫门外,目送着达奚的离去,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却毫无办法。
因为南宫诚的吩咐,太皇太后并不知道此事。
南宫冕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人会来帮他,也没有人帮的了他。
和他作对的那个人,是他的皇帝哥哥。
南宫诚,南宫诚,南宫诚……那么熟悉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陌生了?
南宫冕无法理解,权势竟然可以改变一个人那么多。脸还是那样一张脸,可是藏在皮囊下面的心,完全变了。
初初宁潇隐提醒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不信呢?是因为东凉日益强盛、国泰民安,还是因为那个人曾是护着自己的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
人心难测。
直到月朏星堕,南宫冕都还坐跪在哪儿,面无表情的。
建邺的夜空甚是明亮,可惜南宫冕没有心情赏景。
从小到大的回忆,一桩桩一件件都浮现在眼前。那么美好的过往,什么时候没有了呢?
南宫冕永远不会想到,原本期待的美好的回归,只是一个梦。最美好的年华,一般留在敌手,一半将留在囚牢,尽管会有人相伴,有人同,但他内心依然复杂。最逆的境遇,或许才能遇见最真的心,见到人间的真,美与恶。只是南宫冕,现在还不知道。
夜幕垂,这才有一个公公带着两个老得快掉牙的太监和一个小孩来接南宫冕。
“佑安王爷,您可别难过。”这公公不甜不咸道,“那个北秦的奴才算什么东西,竟敢到我们东凉来。这规矩不合,您是知道的。所以陛下为了安抚您,特意挑选了极有经验服侍人的和一个手脚灵活的来。折一得三,您是赚了。”
南宫冕没有理会他。
见南宫冕没什么反应,那公公也无趣,手一挥,让那三个太监扶着南宫冕走。
南宫冕全身瘫软,毫无招架之力,也不想有什么反应,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扶走。
那个孩子很机灵地看了看四周,见那老公公走了,就把南宫冕轻轻放下,让他倚着墙歇一会儿。
“王爷您该没吃东西吧?”那孩子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黄米窝窝,“给!”使劲凑到南宫冕跟前。
南宫冕还是没有反应。
那孩子回头看了看那两个老太监,又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窝窝,递给他们。
老太监也是饿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吃了。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只好自说自话道:“您不吃啊?那我吃了。饿了一天了,快没命了。”说着就大快朵颐起来。吃到还剩半个的时候,停住了,再问了南宫冕一遍,回答他的仍然是静默。那孩子只好全吃完了。
南宫冕被他们引着,走了很深很深的路,直到夜沉沉,才来到他的寝宫——南苑。
南苑在宫城的南边,原是一处很荒凉、杂草丛生的地方。但是当南宫冕跨入的时候,他发现,原本人人口中的荒芜之地,其实只是偏僻而已,四周还是很干净的。明显是有人住过的痕迹。
南宫冕还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正默默地等他,等了足足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