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晏发现眼角妖气踪影，想也不想，一刀劈出。

秋风卷起杀意。

刀落血溅。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

凄厉尖锐。

林叶簌簌作响，藏身在树林底下的妖魔似乎被重伤了，疯狂往林深处逃窜。

“还想跑？”

江修晏轻喝，飞鱼刀力劈华山，从上斩下。

斩浪刀——

碎礁！

唰。

血煞如浪头回卷，沾染刀锋，随刀煊赫斩出。

直接清空该区域的植被。

裸露出树荫下的泥土。

然而江修晏在附近却没找到妖魔的踪迹，眼膜上也不见墨字蹦出。

让它逃了。

青年有些郁闷，转身正欲离开，脚步忽而被袖中一阵温热拦住。

随即他视网膜上沾染一抹黄色。

跟随黄光指引，他俯身拨开脚边的残枝。

枝叶下赫然有一绺染满血迹的雾灰色毛发。

江修晏拾起来凑近一嗅。

鼻腔立刻呛进一股酸臭，又腥又酸，熏得他直皱眉头。

随着他拾起毛发，他眼角的黄光遽然延伸，幽幽指向荒山深处。

青年眼睛一亮。

顺黄光的指引，一路向前，披荆斩棘。

半刻后。

城门角落。

紧靠着墙根。

一条浑身鲜血淋漓的犬类妖魔被抛出阴影，先是狠狠砸在城墙上，又被墙体反弹，哼唧一声摔飞在地，溅起无数血水，奄奄一息。

片刻后，一员兵丁拖着长戈走近。

“真是狼狈啊，老四。”

兵丁轻叹一声，摘下兜鍪，露出一张毛茸茸的狐脸。

此“人”看着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黄四，目露凄悲。

黄四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吭哧，吐出一嘴血沫。

狐脸甲兵抛开长戈。

屈身抱起黄四，任由黄四的鲜血染红它身上的盔甲。

它伸手想捂住黄四的伤口，然而犬妖遍体的血口足有数十道，如婴儿小嘴般翕张，皮肉外翻。

一只手根本遮不过来。

“真狼狈啊……”

兵丁如此呢喃着，默念几句咒语，带着黄四没入阴影。

……

江修晏循着妖毛提供的光晕。

一路追进深山。

越往里走，树林越密集，枝叶繁茂，遮得他根本看不清道路。

无奈之下。

他握紧飞鱼，用秋风刀替换斩浪刀，接连斩出百雀，斩得碎叶纷飞，硬生生开出一条林中道来。

果然周先生说得对。

世上本没有路，但是有妖在前，想杀妖的人走多了也便成了路。

他的路没有开多远，很快便停下脚步。

江修晏收起刀，俯身藏在树荫处，伸手掀开面前枝叶，目光透过叶隙，往外窥探。

他面前是一个狭小山谷。

谷地中央貌似有个荒废村落。

江修晏抽抽鼻子，在空气里捕捉到一抹若隐若现的腥臭。

那群妖魔貌似就藏身于荒村里。

青年眼神一凝。

尽力压低身子，悄声靠近荒村。

接近后他才发现，村中炊烟袅袅，不时有觥筹交错、推杯敲盏的声音传出，似乎有人在里面大开宴席，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不快活。

江修晏心知里面全无人类存在。

里面都是妖。

这些畜生昨夜血洗了百户农夫，现在开的什么宴昭然若揭。

江修晏不再隐藏身形，挺直了背，阴沉着脸，一步一步往里走。

每走一步，体内血煞与宝瓶气便澎湃些许。

直到接近村中心，完全听清村中的欢闹喧嚣，他体内的武煞疯狂运转，几欲溢出五官，仿佛每个毛孔都在向外喷薄血煞，吞吐宝瓶气。

“啊哈哈哈……”

他身边突然响起一串含糊笑声。

一只毛绒绒的手臂搭在他肩上，硬生生掰歪他的脸。

紧接着一张醉醺醺的猴脸凑到他面前，眼神恍惚，“诶，你，你，怎么不去喝，喝酒。”

猴脸结结巴巴说着，打了个酒嗝。

露出几颗粘着碎皮烂肉的獠牙。

“昨夜，人，人肉没吃饱吗？怎么，怎么一脸不开心……”

“咦，怎么你身上有，有股人类的香，香味？”

猴脸不住地抽动鼻子，似乎想找出面前同族私藏的人肉。

啪。

它的脸忽然被捏住。

江修晏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一字一句道：“我，就是人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