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晏眼角黄光一闪。
这里有妖气!
对于拥有望气钱的他眼里,青蛇真型毕露,身上青烟萦绕,丝丝缕缕的黄光如剪头般悬在它头上。
赫然是只蛇妖!
但又不尽然是妖。
它与张小姐一样,都有“命格”:
【西郊之蛇,求仙之妖,百载不见仙缘,甘愿餐露食松,无事于天地万物,乃至妖魔鬼怪,恶人善人,积善者自有余庆,成仙之道,就在脚下】
这是一条求仙的蛇!
江修晏想起周遭妖魔势力中的青娘娘。
根据江华所言,似乎就是青鳞蛇化妖,不喜血食,不伤万物,日夜效仿仙人餐风饮露。
想到这里他目光古怪。
这只憨货,该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青娘娘”吧。
青蛇却没感知到青年的目光。
它正努力瞪大一双米粒眼儿,痴情凝视面前的龟背纹丹药,垂涎欲滴。
但江修晏没有动作,它也没有抢。
只是望久了,渴望极了,才回头可怜巴巴又憨头憨脑地回望江修晏一眼。
好像在问:能给我尝尝味儿嘛?
求求你了??·??·??*????
江修晏被它模样逗笑了。
抬手掰下三分之一,喂到它嘴边。
青蛇张嘴咽下,闭着眼用鼻端摩挲他手背片刻,摇头晃脑地游回他怀里,寻了个舒服位置,头尾相衔,美美睡去。
江修晏笑着摇摇头,颔首吞下剩余药丸。
反正以他如今境界,一次吞服一整颗药丸也是浪费。
他早就实验过,服用三分之二颗丹丸,便足以维持他修炼一整天。
丹药入口即化。
熟悉的滚烫在他口腔爆炸。
仿佛饮了一口翻腾岩浆,烫得他直翻白眼。
不过炙热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温润——丹液沿喉道流进经脉,流遍全身,浸润他体内的武煞。
好像泡进温泉里。
他舒服得忍不住呻吟一声。
爽!
怪不得前世那些小情侣恋爱时,每每女方身体不适,男方总建议她们多喝岩浆,原来喝岩浆这么舒服。
他运转血煞功,让猩红武煞疯狂吞并经脉里的丹力,体表血气飘飞,却全无凶煞之意,反而有股香火味道若隐若现。
此时的江修晏端坐槐树下,闭目运功,如同悉达多悟道于菩提树下,赫然如神明金身,刚正庄严。
江修晏感觉自己如坐供桌之上。
受万民朝拜,香火喧天,神佛敬服……
但这种意象昙花一现,弹指而灭。
他砸吧哑巴嘴,无奈睁开眼,心中回味无穷。
不过他也没怅惘太久。
毕竟他有杀业,未来必然以杀业成圣,杀妖杀魔杀鬼杀怪,杀天下还杀之人,还人间一道乾坤朗朗。
说到成圣成神。
江修晏突然想起江华说的第三件事。
他说最近城内流传一个说法,县城附近有山神庙非常灵验,有大胆百姓躲避守夜人与兵丁巡查,绕过妖魔踪迹,前往参拜,有求必应,人人号为“山老爷”“青天山神”。
江华怀疑这又是邪庙淫祀,想要查处却总是找不到庙宇位置,就见拜过庙的人都浑浑噩噩,不知是有意无意,压根说不清楚庙宇真实位置。
无论两扇门如何威逼利诱,都撬不开拜庙者的嘴。
只说是一座小庙,里面供着山神爷,似乎存在了许久,有兴旺香火痕迹,只是不知为何中落了,逐渐荒废。
现在才被悬车县百姓发现,重新信仰。
江华也知道青年事务冗杂,张小姐都还没有找到,又几经恶斗,想必已经精疲力尽,因此不敢让青年负责此事,只是叫他留个心眼,有时间便关注一二。
江修晏自然应下。
不过他想得更深——先前他在城郊废弃仓库毁过一只“毛神”神龛,那毛神据说就曾是一位山神,如今悬车县附近突然出现所谓的“山神庙”。
两者之间必有所关联!
他有心去探查那山神庙。
只是江华所料不错,现在他的确分身乏术。
有太多事需要处理。
虽然他体内武煞已相当于常人一甲子之功,但他仍不满足。
这两天一有时间便四处找寻功法与妖魔踪迹。
可惜一无所获。
到手的几部剑法拳法也是歪瓜裂枣,甚至不被杀业认可,无法演武。
江华批了三天休沐。
江修晏也无事可做,索性坐在槐树下继续修炼血煞功,运转大周天。
这一练,便是一天。
……
云翮飞尽,夜幕吞天。
点点稀星攀上天穹。
江修晏吃过晚饭,远望西山山肋,练起黄沙刀法,动作平缓,以缓解腹胀感。
一部刀法还没练完。
一道人影掷攧闯进别院,见着江修晏,张嘴刚想说话,却差点被门槛绊倒,手忙脚乱好容易才站稳。
江修晏收刀,蹙眉看着他。
来人是巡夜的秦老黑。
只见他板黑粗脸上汗涔涔,似是一路奔跑过来,喘息粗重。
江修晏也没急着问他。
等他喘匀了气,才慢悠悠张嘴:“老秦,又哪里闹鬼了?”
“嘿!”
秦老黑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江公子真是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料尽天下事……”
“得得得,快说正事!”江修晏知他话意挑起,如大河汤汤流之不尽道之不绝,连忙打断他。
“哦哦,江公子还记得前几日的翠莺楼否?”
“晚上那红楼的老鸨找到守夜署,说是翠莺楼又闹鬼了,许多人同时听见鬼哭,似乎还有一个歌姬中邪了,哭喊着要找您救命。”
“据她说,方才休憩时做了个诡梦,梦见有人吹哨子,有一个穿大红袍的女人,突然掐住她脖子,要把她活活掐死在梦里。”
“幸好她逝世的祖母托梦。”
“抚着她的背,告诉她悬车县里有条龙,只有那条龙能叫出掐她脖子女鬼的名字,救她一命。”
“我们左思右想,结果这歌姬直言道,悬车县里不是只有一条龙吗,正是江公子您呀!”
两人在这边交谈。
却不料盈翠楼阑干间,一道影子着眼于盈翠楼的某一雅间。
一股晦涩气息笼罩着他。
不知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