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城门,上官池月忽然赶马凑近江修晏,递给他一只令牌。
江修晏不明所以,拿到手里一看,黄铜材质的令牌上刻了两个字——剑令。
“这是剑门令,凭此手令,少侠随时可以来我山门向我长辈请剑。”上官池月侧头给他解释,“我太岳剑门不只是个战斗门派,同时主铸造、锻造,第一任门主即是名誉天下的大匠,铸造技法传承至今,未曾断绝,倘少侠有需要,可随时上我山门,凭借这只剑令让门中任何一位前辈为你铸器……少侠救命之恩,我虽体解尤不能报答,只能以这只剑令聊表寸心,还望少侠莫要嫌弃。”
“当然,只要我还在临江府,少侠若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剑门找我,但凡我能做到,必竭力而为!”
见上官池月态度坚决,江修晏也不扭捏,反手收进怀里,“在下只是误打误撞,后面若无上官姑娘以“太岳”镇压白闻书等大妖,我和扈四英也无法毫发无伤地逃出来。”
“若是有需要,我定会上山叨扰,届时少不了向上官姑娘讨教,上官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江修晏微微扭头,发现剑首面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他轻笑一声,点头道:“当然。”
“城门据此不远,剑门建于城外,我便不和你们一齐进城了。”上官池月忽地勒缓马蹄,“两位先进城休整一番,过几日若有机会,我再去守夜大署找你们。”
她笑靥如星,眸光闪烁地看着江修晏,“少侠莫要忘记,如果遇见问题,千万要来剑门找我!”
“好,那便在此分别吧。”
江修晏和扈四英停马,板直身子朝她拱手。
上官池月回礼后娇叱一声,扬鞭催马,奔向东边。
马蹄踏碎一地泥泞。
剑门与临江府城近在咫尺,故而三人心中并无太多惆怅。
“上官剑首真是个好人……”
目送上官池月离去,扈四英忽然慨叹一声。
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对那个境界求而不得,上官池月年纪轻轻却已跨过凡人难以逾越的屏障,突破世间桎梏,成为陆地仙人一般的存在。
换而言之。
她与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道炁行满周天,可三月不餐,不惧阴阳隔阂、五行杀伐,完全不像武者,几乎脱离了凡尘的界限。
但上官池月开朗温和,一点仙人的眼高于顶都没有,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扈四英出身扈家庄,曾经见过这些所谓的“仙人”,无不是高高在上,眼里充满悖傲,对所有事物不屑一顾。
正是知道武者之上的存在,她才格外珍惜上官池月的友谊,并且震惊于这位剑首的友善与开朗,她以为所有“仙人”都不食人间烟火。
别说江修晏救了她一命,就算他是她的爱人,武者与“仙人”之间的天堑,也会让她对“仙人”以下的江修晏视如蝼蚁,视如草芥。
念及此,她眼神复杂地窥了江修晏一眼。
或许,对于他来说那道障碍并非天堑。
猛虎心中无沟壑。
应该用不了多少年,他和剑门的剑首将站在同一高度。
武者之上……
那是怎样一种景象?
江修晏摩挲着令牌表面凹凸不平的纹路,有些出神。
武者之上。
他在上官池月身上并没有感受到多少超脱凡人的气息,她一颦一笑,眉蹙眉舒,还有脸上漩涡般的笑靥,牛奶似的滑腻的肌肤……似乎与他们并无差异。
她性格很好,乃至亲眼目睹一介凡人的他驱使香火,没有质疑问难,也没有以疑决疑,边界分明。
至于道炁,太岳出鞘只有一刹那。
看不出实际威能。
但在她一剑之下,白闻书的三分道炁如摧枯拉朽,泰山压卵,直接被打散。
虎太岁甚至濒死,连剑气都没扛过去。
相比之下。
江修晏被前后夹击,实在显得有些尴尬,有些捉襟见肘了。
嘶。
他蓦然感觉下巴一凉。
“嗯,刚才打得那么激烈,怎么不见你踪影?”
青蛇吐着信子,用头顶的鳞片蹭他下巴,像是在讨好。
青玉似的凉意与温润,浸透江修晏神经,让他从思绪当中脱离。
重新放眼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