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了。
黑魆魆的城墙依稀可见。
两边也不再是叠崖荒山,而是凌乱的田垄,落干叶子的枯树,年久失修的客栈,无火的油纸灯笼,以及脸色麻木的行人。
人迹逐渐多了。
临江府是座大城。
行人从四面八方过来,官道足够宽敞,再多的人也不显拥挤。
马蹄如鼓点,听久了叫人犯困。
江修晏转眼看向其他地方。
忽然,几道墨点似的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些人同样骑着马,离他与扈四英有些远,已经快要接近城门。
他们没穿蓑衣,身上是黑袍,马也是黑的。
但他们骑马,身上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江修晏凝目一看。
好像是无头的影子,四肢纤瘦,竹竿一般缠在骑马者身上,它们体型佝偻且扭曲,双手抱着他们的头,双脚勾住他们的腰,看起来就像是靠……不,骑在他们身上。
人骑马。
鬼骑人。
江修晏皱起眉头,催马就要往前赶。
不料那群人竟径直穿过城门外的东岳坊。
江修晏分明看见,远比悬车县更巍峨,更加鬼斧神工的门坊上,庄肃的东岳大帝雕塑辉光一闪即逝。
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反应。
仿佛那些人背上的鬼影并不存在。
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修晏纳闷。
可惜望气钱用完次数了,无法通过玉币,窥探那是什么东西,竟不被东岳坊排斥。
不过话说回来。
似乎悬车县的东岳坊,也不曾发挥多少作用。
江修晏目送他们穿过门坊,一路畅通无阻,最后进入城门。
“江公子,怎么了?”
看他怔神,扈四英赶马凑近。
“没什么。”江修晏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
“我们快些进城,不过天色已晚,最好找间客栈歇息一夜,明日再去大署报道,你看如何?”
“自然是好的,我也乏了……”扈四英抿了抿嘴,“不慎被捕,一路上给公子添了许多麻烦,我……”
她话还没说完。
江修晏赶紧打断:“你我同僚,哪有什么麻烦,快进城吧。”
……
兵甲马。
“城隍”常用的小术法。
祈请香火附着后,往脚踝上一沾,便可以日行三百里,夜行一百五十。
相传这是九天玄女授予黄帝的法门,让他教授群臣,制给每位士卒,以至于让黄帝一方的大军,无视沟壑,上山如履平地,一举击败蚩尤与他的九黎部落。
王赟已经用废了四只甲马。
“为什么还出不去?”
“难道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他已经在下平乡里困了许多天。
四周浓雾仿佛无穷无尽,他根本找不到出路。
“救命。”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他喘着粗气,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不接这个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