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江修晏儒雅随和,一身实力虽比不上她,那也是出身问题,而非他天赋不行,生在悬车那种穷乡僻壤,年纪轻轻却突破了层层桎梏,体内甚至蕴出了一缕道炁。
了无依靠,无师自通,天才莫过如此。
但丰四词却不这样觉得:“池月姑娘,你是天上仙,一身道炁不知多少人望尘莫及,但那小子不同,他体内只有一缕道炁,道种孱弱,经不起风浪冲刷。
“他是个可造之材,本官第一眼看见,便知他心思纯正,胸怀里热血未灭。这样的人未来尚远,前途不可限量。你向来也知道,二品官印之华不可作假,资政的玉印有探测万民命宫之能,那小子命处天狼,并非池中之物,就连我随身多年的正气皓坠,甫一遇见他都自生辉芒,这是直面善士的表现……不瞒你说,这趟下房山,对于行炁境强者不值一提,斩眼便能脱离险境,不必给我等陪葬,但倘若不入行炁,体无道炁庇护,恐怕九死一生。”
“那样的好苗子,不应折在房山底下。”
最后一句话,丰四词说得很低沉,声音微不可闻,但上官池月依旧听清了:
“纵然要用人命堆,也用我们这群人的老命罢……”
“大人,房山……真当如此凶险?”
丰四词长舒一口气,眉眼间罕见地染上一丝惆怅。
“那座坟的主人醒了。”
只是一句话。
上官池月脸色剧变。
似乎那座坟的主人是不可名状的存在。
一路无话。
两道马蹄声同时消失了踪影。
江修晏从昭成喋喋不休的话语中脱身,将马停在一扇黕黑的大门前。
门两边有一对石狮子,惟妙惟俏,面带煞气。
门上一张金边镶铜匾流光闪烁,油绿的匾面雕刻着隽永的字体——临江府守夜大署。
守夜署等级森严。
县一级称“守夜署”,府城级称“大署”,道府称“总署”,京畿地区不叫“署”,而叫“守夜之京”。
所以常人总称“二京城”,就是因为一城当中容纳了两个“京”。
“江大人,扈大人,此处便是我府守夜大署,现今不是功值时候,姜司长应尚未外出,请。”
三人一齐下马。
守门的杂役上来盘查了昭成的令牌,便卑恭卑敬地拱手谄笑几声,叫上几个弟兄,牵走了三人的马。
“三位大人,这边请。”
一个守夜人接到通知,推门走了出来。
大门刚打开一个拳头宽的缝隙。
一股浓郁酒气,直扑三人脸庞。
扈四英向来不喝酒,被这酒气呛得一个趔趄。
江修晏眉头微锁。
“总有一种错觉,这趟似乎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