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图笑道:“不错,我们继续追。”
虎图、白景祥来到一处山前,虎图问道:“白将军,这是什么地方?”
白景祥道:“前面是南仓。”
虎图道:“地形如何?”
白景祥道:“多丘陵小山,曾被汉都百姓开垦成农田,不过最近战乱不断百姓也都北上了,我们不如先派一支小队去探探路。”
虎图道:“好。”
过不多时有人来报道:“将军,前面有不少弃甲兵器,不过都没有发现汉都军兵的影子。”
虎图道:“他们跑得挺快,继续追击。”
二人率领不足五万人兵进南仓。
远处徐中年看着他们进入南仓,童昱道:“将军,他们要进入我们的包围圈了。”
徐中年看着他们走到一处狭窄地段,一声号令。汉都将士冒出头来,将准备好的山石滚木纷纷向他们砸去。
虎图道:“不好,又中了埋伏,撤。”令下如山,可惜几万人马拥堵在这狭长地段转动完全不灵便,队形都没有变完队伍直接被汉都三千士兵从中间将他们切为两端,首位另有将领带领三千士兵突袭南越士兵,此举让南越士兵首尾难顾应变不灵,汉都将士大杀四方,灭敌无数。杀了一阵后就像旋风一样脱战而去。
虎图气道:“这个败仗打的真是让本将军颜面扫地,太大意了,我还以为他们只顾仓皇逃窜谁成想他们还有余力反击。”
白景祥打心眼里笑着想道:“我们在徐将军面前用兵那不是班门弄斧是什麽?”于是道:“将军莫要自怨自艾,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虎图道:“他们跑得这么快,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白景祥道:“以我之见还是要追。”
虎图道:“也只好如此。”
虎图又整点人马继续率军向前追击。
徐中年整合人马后并没有立即撤军,而是早已让刘洪、裴仁两位副将带领一队人马诱敌,他则率其余众人进行迂回,向黎重奉大军奔去。人少带来的好处是行军速度至少提升了两倍,他们远远望见旌旗飘扬,战尘滚滚,一条如龙一般的队伍缓缓向他们走来。
众将偃旗息鼓躲在山林中,童昱问道:“将军,这一战怎么打?”
徐中年道:“看他们的行军路线完全是避开了千嶂山,他们想绕过南仓向西阳关的方向然后走北仓亭一路北上了,虽然绕了一个大半个圈子但是行军却十分稳当。”
缪良道:“这样的话我们的诱敌计划岂不就失败了。”
唐发道:“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再谈失败不是为时已晚吗?”
徐中年道:“黎重奉一定不会想到他的先锋军被我们甩脱了。”
李凡洪道:“看他们先锋军和主军的行军路线可以看出先锋军是在脱离主军独立作战。”
几位将军看着远处南越大军的军旗苦苦思索,想找到一个改变黎重奉行军路线的方法,徐中年道:“攻心为上。”
李凡洪道:“这就需要我们牢牢把握黎重奉心中的想法。”
徐中年道:“左右他的想法即可。”
唐发道:“这岂不是太难了些。”
童昱道:“势如登天。”
徐中年此时想着关泽宁当时制定战策之时的场景,关泽宁说过势必诱敌入千嶂山,可是就目前的情境来看敌军不但不走千嶂山附近反而绕开了它说明黎重奉想尽快进攻汉都腹地,如果一旦让敌军开始进攻汉都腹地则汉都将士就失去了对战场的掌控作用。那截止到目前他们在正面战场投入的兵力和起到的作用将会毫无意义。徐中年唯一想到的是攻心,因为他已经没有太多可投入的兵力了,而且关泽宁绝对不会分给他一兵一卒。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攻心呢?徐中年似乎看见了前方的道路,虽然不清楚但是有了淡淡的印记。
徐中年道:“用兵如治水,避其锋芒,攻其羸弱。我们要想诱敌就需要干扰黎重奉的思考和逼迫他判断我们带给他们的弊害。”
童昱道:“将军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要打?”
徐中年道:“我们绕到他们后面去,不断干扰他们,直到黎重奉不敢在小瞧我们。”
李凡洪道:“他会不会分出兵力来应对我们?”
徐中年道:“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李凡洪、缪良二人率精兵一千埋伏在他们前方趁夜放火袭营。”
李凡洪、缪良道:“末将领命。”
徐中年道:“童昱、唐发随我率余下士兵随我去敌方后进行扰敌。”
徐中年似乎看到了希望,他认为凭借这些兵力诱敌到千嶂山还是大有希望。
兵力少的好处是很容易活下去,而且军队的运转及其灵便,徐中年、童昱、唐发、李凡洪、缪良兵分两路发起奇袭。
黎重奉亲率四十万大军,用的是最规矩的行军阵型分前中后三军,黎重奉亲率中军二十万黑压压宛如一条长长的黑龙,气吞山河,浩壮无比,无论是近看亦或是远观都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兵势之强大显现出的是国力之强盛。
徐中年择路而行等到绕到敌后时天色已经渐晚,徐中年下令让众将士吃东西恢复体力。月上高头,借助地形的掩护发动奇袭,南越尾军就像平静的湖面,汉都士兵就像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头,湖面泛起涟漪,奇袭见效,南越军平平静静地行军导致神经非常松弛所以一下子在局部形成骚乱,死伤者甚众。等到南越军开始发起反击时,徐中年已经下令撤退了。南越军整整齐齐的方阵譬如一块豆腐,经过这番冲击就如被饿极了的流浪汉狠狠要了一口,豆腐块上带着淡淡的齿痕。
黎重奉坐在扎好的营帐内有些恼怒,但是又感到有些好笑,就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君子与上了一个蛮不讲理的泼赖有苦说不出。坐在营帐中看着地形图默默发呆。
后军将领樊没更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恨不得见到徐中年一口从他身上要下块肉来才解恨。可惜他受到的命令是“紧守营寨,不可出兵”八字,他也只好作罢。
前军将领雷隽亲自率人在营寨中巡查,忽然营寨东北方火光燃起,雷隽看去心中想道:“敌袭。”立即发出有敌来袭的号令,组织士兵列出防御阵势以逸待劳,他发现敌人只是点燃了火但是迟迟没有进攻,雷隽想道:“总不能这样僵持下去吧。”随即吩咐士兵向他们靠近,士兵走进一看竟是燃烧着的草人,雷隽有些不解但是谨慎起见,他还是下令让士兵对附近进行保持戒备。
当他继续巡营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道:“大营西南角火起。”
雷隽道:“不妙。”下令紧守营寨,寸步不离。众士兵领命,他来到起火初查看情况,心想:“好在敌军不知我军粮草营扎在哪里否则这还得了。”正想着又有士兵来报道:“大营东南角火起。”
雷隽暴跳如雷道:“我不是下令让你们紧守营寨的吗?”
士兵道:“敌暗我明,防不胜防。”
雷隽道:“岂有此理。”
兵力越多营寨扎的就会越大,对边与对边的距离也就相距甚远,饶是布防再周密也会被在暗处的敌军
此时又有士兵来报道:“将军,黎将军让我前来探查前营起火之事。”
雷隽道:“告诉将军有敌人来袭,兵力不知,我军防不胜防。”看着传令兵远去,他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他实在想不明白己方的势力都这样大了为何还是奈何不了徐中年呢?火扑灭了伤亡不是很大,但是对于士气还是有一些影响。
天大亮,熬了一宿的雷隽有些疲惫,于是他让两位副将土谷、翰兑领人马,自己则来到黎重奉这边,黎重奉见到雷隽道:“雷将军为何如此疲惫?”
雷隽道:“将军,敌军夜袭我军的事你有什麽看法?而且我军外围营帐几乎被烧了个精光。”
黎重奉道:“我军若想深入势必会遭到敌军阻拦,所以我也在考虑怎么防备他们。”
雷隽道:“将军,我们不是派了虎图将军和那个汉都来的白将军去替我们牵制徐中年了嘛,为什麽......”
黎重奉道:“虎图将军来信说徐中年的残军已经被赶的快要进入千嶂山了,而我们则是绕开千嶂山行军的。”
雷隽道:“那......他们怎么还有多余的精力来袭击我们?”
黎重奉看着地形图静静地思考:“千嶂山对我们而言到底重不重要呢?我所选择的进军路线费精力虽大但是足够稳当。”
雷隽道:“既然路线是将军亲自选择的,那为什么我们还是会处处受到限制呢?”
黎重奉笑着看向雷隽,站起身来道:“雷将军别气馁,心中不要烦躁,我们再想办法。”
雷隽道:“是,将军,末将只是看到我军士兵总是白白牺牲心中十分气愤。”
黎重奉笑道:“本将军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行军打仗急不得。”
此时樊没也走进营帐内看见黎重奉与雷隽正在议事于是道:“将军,对于我后军遭遇敌军突袭的事情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黎重奉又安慰樊没一番,然后对两位将军道:“我知道你们用心良苦,而本将军也在思考如何防范敌人偷袭,既然樊将军也来了我就一并告于你们。”
黎重奉对他二人道:“你们没人组织五支百人小队,鉴于他们的行动方便,白天行军让他们分布在你们周围,晚上则在埋伏在黑暗中以伺敌军,你们意下如何?”
雷隽、樊没道:“末将领命。”
睡醒的长龙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继续行军。黎重奉的安排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徐中年很难再在白天进行发起突袭。徐中年看到无论长长的黑龙向哪里走身旁总是有若干条小龙来回游动,他心中明白了黎重奉究竟为什麽这样安排。
黎重奉人多势众,可是徐中年人少势寡,可是人多人少全在于用兵之人,于是两军现在形成了这一刚一柔的局面,徐中年必须而且也只能以柔克刚。所以在他的眼里黎重奉就是块肥肉,他自己就是头饿极了的狼,率领狼群去捕捉猎物。
徐中年心中设想按照敌军的行军速度,一天不过二十多里,那我们就提前到前面等着他们,设下埋伏。于是徐中年吩咐道:“敌军队伍长物资重如蛇形龟步远不如我们动作灵活,我们到二十里出设伏,就算他们有小股队伍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去传令给李将军、唐将军让他们要时刻小心他们的小股军队,一定冷静作战。”一切吩咐妥当,他们开始着手去准备陷坑、尖锐的木棍等各种伏击武器。
在战争中伏击战虽然不入流但是一旦忽视了它的价值势必会受到严重的创伤,然而徐中年不但正面战场作战英勇而且对以少胜多的伏击战也是应用甚广,兵力的弱势瞬间变成了他们的强势,身处危险反而最能看出一位优秀将军所具备的品质。正所谓“顺战则胜,逆战则兴。”
夜幕将临,对于赶了一路的大军来说甚是疲劳,尤其是在敌军没有进行偷袭的情况下,士兵们的神经得到了缓和,人一旦得到放松身体的疲劳感就迅速侵袭上来,除了值班的守卫士兵们睡得很死。而埋伏在黑暗中的南越军就像晚间觅食的蛇静静地等待敌人送上门来。
徐中年发动奇袭,同时李凡洪、唐发也发动奇袭,而且他们的作战风格完全一致,因为李凡洪、唐发是徐中年手下的得力悍将,用兵之悍风虽不及徐中年却也神似徐中年,这或许是许多将军能够对徐中年始终忠心的原因之一吧。
他们在远处扎下口袋阵,用极少兵力穿过层层陷阱去引蛇出洞,兵力不可太多,否则自己人落入了自己的陷阱中那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纵火烧营,还要谨防躲在暗处随时向自己发动进攻的毒蛇。一方火起,毒蛇果然出动了,它们追寻着火光觅了过去,当他们靠近发现只有一团团火光的时候悔之晚矣,尖锐的长枪、削尖的木棍、绑着长枪的木棍从四面八方向他们伸过来,“噗哧”插进他们的身体中,鲜血然后了枪头、尖尖的木棍。
南越士兵发现中计了开始进行反扑,周围又没有了人,身在光之中是很难看到光之外的情境,现在毒蛇似乎已经被拿捏了七寸。毒蛇无论原路返回,还是慢慢躲进黑暗中都已经成为了别人蛇网中的即得之物。
南越士兵开始慌了,他们疯狂逃窜,结果是又被木棍、长枪刺死。他们发现了敌人,开始展开追击,毒蛇的眼睛闪烁着常人难以看到的光芒,对猎物的渴望,成百上千的毒蛇开始出动为了猎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挽回自己的尊严。可结果换来的是一声声哀嚎,有的人却连哀嚎之声都没有发出来。有的人穿过了层层陷阱却最终落入到了他们布下的口袋阵中,无声无息的被杀死于口袋之中。
陷坑太多了,而且陷坑内插满了尖锐的木棍,还有用藤曼绑好的尖尖木棍做成的栅栏隐藏在林子中,一不小心自己就撞了上去,然后鲜血就顺着木棍留下来滴落在草叶上,滑落到潮湿的土壤上。
毒蛇们终于意识到追击的危险,开始纷纷撤退,向大营靠拢。身在大营中的将军们此时却非常愤怒,因为敌人实在可恶,在黑夜里他们就像长了眼睛而自己就像一个瞎子。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很强大,可这又不是一场公平的战争,公平的因素就在于自己是不是个瞎子。
将军们依然坚持着指挥战斗,因为他们是所有士兵的精神支柱。
忽然营中火起,奇怪为什麽防卫如此周密的大营还能起火呢?而且还是烧了粮草大营,将军闻言大怒,却又无处发作。
敌军已经随着蛇流渗透进来了,这就是徐中年高明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
南越军营大乱。混乱带来的结果是一处火熄另一处火起,本来戒备森严的大营此时已是千疮百孔。
断断续续,火起火熄,将士们就在这种精神的折磨下熬过了一个热闹非凡的长夜。众将士还受到了一块块破布,破布上用鲜血写着“黎重奉死于此,徐中年书。”这并没有吓到黎重奉却让黎重奉手下的将军们咬牙切齿,愤懑难平,胸中如堵块垒。
黎重奉此刻意识到了一个极大的危机,军队的强大也无法消灭这种危机,什么样的危机呢?徐中年还活着,此时他虽然很弱小他的行为无异于是蚍蜉撼树,但是被蚍蜉啃过的树茎还是受到了伤害,所以黎重奉认为只要徐中年还活着,那他北进的道路无论多麽宽敞、多麽平坦他都不会走舒服的。
终于黎重奉下令改变行军路线,向千嶂山靠拢,他的首要目的一定不是汉都而是消灭徐中年。黎重奉的及时止损,让徐中年觉得倍感欣慰,他的目的达到了,攻心之术奏效了。凡与敌战,其将愚而不知变,可诱以利,彼贪利而不知害,可设伏兵击之,其军可败。法曰‘利而诱之’。可是黎重奉绝对不是无能之辈,他时刻都在冷静地分析战局的走向,不过在这场战争中他始终带有一丝奇怪的感觉至于为什麽会这样他始终想不清楚。不过他现在却很坚定一点就是杀死自己的对手永远比削弱他带给自己的价值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