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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后,过了扶珠牌楼,便是去往长柳湖所在的仁安坊。
徐令秋也没再耽搁时间,踏青走远。
而青衣在牌楼处消失不多时,便有一架富贵非凡的马车,沿着侧山道驶上山,并且一路驾车到了学宫内坪。
到了散学时分,马车侧帘掀开一角,一名美艳女子从窗口朝外打量。
女子长着一双犹凤目、秋娘眉,鼻尖挺至,点了口脂的唇儿柔软饱满。鬓挂珠钗,着青色交衽袄裳,衬金红云肩。远看体态尚未彻底熟透,却又不似半大女子那般青稚涩口。
只需匆匆一瞥,一幅极具熟韵气质的华贵仪容,便拓印入了脑海。
不多时,一名红袄小瓷人从侧门走出,登上马车。侧帘旋即落下,车夫驾马,帘后也传来女子间的交谈声。
“妗娘,徐先生走了......”
“徐先生?”
“就是舒姨常常提起的那位。”
“哦,徐讲学是么?倒是听说过。去年秋闱,此人一文惊人,文章卷首就绪论北魏南陵各州的民心大局,惹得不少老儒到场探观。如此年纪,便能有这般见识文采,确是不一般。”
“是吧?我也这样替妗娘想的。”
“嗯......?”
“妗娘不是说,让我留意学宫内,有哪些才情出众、身强力壮的年轻讲学么?徐先生文采斐然,相貌又好,虽然瞧着有些弱不禁风.....
“不过妗娘年纪不大,应该也不喜欢太魁梧精壮的哈。”
“你这丫头......”
“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妗娘不想见见么?反正小舅去了北魏京城,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再说罢...”
...
仁安坊距扶珠山没多远,徐令秋穿过雨后熙攘长街,寻到坊内闻名的长柳湖时,一眼便望见了树下的白衣。
午后有风,千万数杨柳俯拂湖面,染去了清水满池,两道白衣却依旧洁尘,清清冷冷。
并且,她的衣服竟是干的。
上午的雨陆陆续续下了几次,此时离最后停雨时分,才过去半个时辰不到。徐令秋右肩仍潮湿一片,而这位落汤鸡般的女子,襟裙却已彻底干透。
看样子,对方似乎也早就到了湖畔,占据最佳赏景位置,不曾挪过步。
果然是位内力雄浑的大高手。
现如今北魏国力鼎盛,江湖势力亦是空前繁茂。南陵这边虽然稍逊,但狠人也不少。身为江湖乌燕的徐令秋,走南闯北期间,就亲眼见过不少武力冠绝一州的宗师人物。
而从先前“半寸推刀断长袖”的一招就不难看出,眼前这位,怕是能在南陵江湖排得上号。
功夫打磨数载的徐令秋,自诩做不到这种内力气劲,纤毫自如的地步。
不免多了些提防。
好在白衣转首后的第一句话,打消了他中刚升起的顾虑:
“来了?我是你娘......”
徐令秋脸色一黑:“骂人?”
“不。”
白衣轻轻晃动脑袋,沉默一会儿,还是将头覆的帷幔摘下,平置胸前,视线则垂向徐令秋腰间,刚悬挂的那枚“姜”字玉佩。
“我叫宫七,其实是你娘的干女儿。我比你年长,应该也算是你的......”
望着眼前玉骨冰肌,双眸潋潋胜秋水的倾城女子,徐令秋瞳孔一缩:
“干......姐姐?”
名为宫七的女子清眸熠熠,无视周遭人惊艳目光,眼中只有青衣。
“义弟。”
柳岸长湖春色浓,倾城白衣、俊朗青衫并肩立,相亲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