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又是三年有余,这一年的江显辰来到这个世上八年了,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颇有乃父之风,为人聪敏强记,身强体壮,比之同龄人强了不知凡几,就算是大他几岁的族中子弟在他面前也得自叹弗如。
如此天骄人杰,自然是备受族中重视看重,一应衣食起居,修文习武皆是族中最优待遇,俨然一副当作下一代家主培养,不作他选,又兼江无忧子嗣艰难,膝下只有此一子,那江显辰更是地位超然,已有不少门阀士绅向有意与江家结秦晋之好,倒是让江无忧颇有压力。
只是比之这些,江无忧最为烦心之事还不在于此,早有坊间传闻有一位仙人早年在江显辰三岁之时就来到江家,想要收江显辰为徒,仙人之高,普通百姓或许不了解,但是作为北齐国开国就以存在的江家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所谓仙人,只是普通人无知乱言,其实就是修道之人,所谓北境诸国立国背后多有仙道宗门之说也并非是空穴来风,能有一仙家福地照拂也是一个家族长盛不衰的缘由之一,就连皇室亦是以拜入宗门大派为荣。
只是江无忧只有此一子,况且那位游方道人也并不是什么大宗门派之人,否则就是借江无忧个胆子,他也不敢拒绝仙人收徒之意。
当年仙人被拒绝后并未生恼,却也没有什么好言语,只说自己还要去别处收取徒弟,几年后才会回返,让江无忧好生考虑,又告诫江无忧,江显辰乃天星下凡,天生近道,强留身边,恐遭不详,即使他不来收徒,他日被其他宗门之人发现也同样是一桩麻烦事,届时其它宗门可能就不像老道士这么好说话了,走之前还显露些许神通,着实把江无忧吓了一跳。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修仙之人岁数悠长,与凡人自然不同,江无忧当时只有此一子,就想着先敷衍过去,那老道士远走他乡,兴许收到些其他可心的徒弟,也就忘了自家的孩子,哪成想今日那老道士就回返烘炉,登门而来。
此时江无忧在自家府宅内,正宴请这位老道人,诺大的厅堂间只有两人在此,老道士不喜排场,所以一应丫鬟奴仆,餐点酒水齐备就都被赶了出去。
江无忧面带苦笑,陪着老道士,老道士杯盏未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无忧,江无忧无奈笑笑,说道。
“道长此次回访,无忧招待不周,还请道长满饮此杯,原谅则个”
说罢,江无忧端起面前杯盏,遥敬老道人,直接先干为敬。
老道人却是屹然不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无忧,江无忧无奈,又是连连赔罪,又自干了两杯酒,老道士才开口,道人面目苍老,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江无忧,老夫当年来此与你明说利害,欲收你儿为徒,如此好事,你反倒是一味推脱,百般阻挠,可莫要一时糊涂将一桩机缘变为业障,老夫真心收徒,传他大道之基,既是他之机缘,亦是你江家之机缘,你可明白?”
江无忧无奈叹息一声,与老道人解释。
“吾江家于北齐国开国流传至今,亦有数百载,其中亦有几人得道,非是小子不愿,实在是我这一脉本就人丁单薄,膝下只有此一子,况且如今江家表面昌盛,暗地里波涛汹涌,稍有不慎,就有万劫不复之危,本以为显辰生而知之,天生聪慧,假以时日,能继承祖业,不使家道中落,族人凋零,是以才多有不舍,非是执意拂却道长美意,请道长切勿动怒,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万顷沃土,皆是王属,我北齐国太上宗庙亦有宗门之属,道长可不要在我国动雷霆之怒,伤了两方仙家的和气!”
听了江无忧的话,老道士眉毛一挑,周身虚空隐有爆裂之声,就要发作,却是不知道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忽然间气势消散全无,转换太快,却把个江无忧气血翻涌,眼冒金星,摇摇晃晃,惊恐万分。
江无忧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就要屈身下拜,哪知老道人却是一手轻拂,江无忧竞坐在原地动弹不得,张口结舌,竞也发不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