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重的信笺。
犹如诱因,引发陆逊心底埋藏的记忆。
他脑海中再度浮现庐江郡的惨景,一个个陆氏族人倒在刀锋之下,或活生生被围城饿死,以及祖父陆康送别前憔悴的面庞,还有一声声令人泣血的嘱托。
这一刻,陆逊眼眸布满怨气,对袁术,孙策恨不能食肉寝皮。
………
数日后。
一封公文送入丹阳郡府。
是夜,太守府灯火明亮,丹阳太守周尚持着对弈的棋子深思。
对坐的周瑜摸着下巴,看向一旁的帛书,漫不经心道:“叔父,州府来的公文?”
“不。”
“是宛陵督。”
周尚抬手落子,而后抬眸审视。
他对于自己这位名扬庐江的侄儿极为了解。
赴任丹阳没有送行,却突兀舍下居巢长一职来江东省亲,绝对有所图谋。
盘算一下沿江愈发严峻的战事,还有江北若有若无的传言,周瑜必然是身先士卒,为即将征战江东的孙策做了开路先锋,还想拉着他这个叔父在丹阳腹地捅一刀,接引江北大军登陆横江沿线。
若此前。
他还真的不一定会驳斥这种想法。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刘繇势不如袁术,粮草兵卒更是相差甚远。
现在宛陵督赴任在即。
一封公文发入郡府,彻底改变他的立场。
这个时候反叛州府,不亚于中平元年入黄巾军,自寻死路。
周瑜并未发现自家叔父的异状,自顾道:“自吴景被使君驱逐离开江东,叔父便拜为丹阳太守,为何州府又设下宛陵督,是不信任吗?看来所谓使君刘繇也不过如此。”
“公瑾。”
“你无心下棋了。”
周尚伸手将棋盘挪开,复杂道:“使君行事,何须对某解释,只是宛陵督让郡府备下足以支撑六千卒武的粮草军械,还要筹备役夫车舆。”
“哦?”
周瑜眉头缓缓展开。
宛陵督,六千人的辎重,还要让郡府备下役夫?
想必是要支援沿江防线,看来是江北历阳屯军的对手到了……
自从得知挚友孙策从袁术帐下讨回其父旧部。
他就率先渡江,打着看望从父周尚的名头,充为细作探听消息。
没想到刚来两天就雷霆阵阵,得到如此机密的军情,算是不虚此行了。
“公瑾。”
周尚见情况不对,严肃的质问:“你还与孙家儿郎厮混吗?”
“没有。”
“早就断了联络。”
周瑜脸色微变,在案几下捏着大腿连连反驳。
他现在与自家叔父各为其主,一个入仕江北,一个贵为江东丹阳太守。
两家隔江交战,在此时言明自己为孙策登陆江东探路,怕是要被麻绳捆缚起来,交给新晋宛陵督处理,以表明庐江周氏对于刺史刘繇的忠诚。
“那便好。”
周尚深吸了口气,缓声道:“来日某为你引荐宛陵督,若是能攀扯一二,你也可以在州府中立足,袁术,孙策不似良臣,切莫搅合在一处了。”
周瑜身体前倾,好奇道:“叔父,宛陵督是何地人士。”
“上虞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