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渚,地势险要。
藏于横江津背后,三大矶头,内江回转蜿蜒。
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片天然的伏兵之地,可以遏制江北大军登陆江东。
惠衢,孙贲等人不是没有想过换渡口登陆,可惜大江多年未曾治理,浪涛汹涌异常,加上渡口本就不算多,除非他们愿作孤军,顶着前后夹击,从历阳直下秣陵。
斟酌下,牛渚成了必克之地,又需先拔大江中心的横江津与当利口。
粮草大营,设于牛渚面东之地,倚着湖泊而建造营垒,南面是杉林,草坪,西进便是牛渚山,在山顶之上,北可视小九华,西眺大江奔流,观测横江津战场,南望天门中断。
进入牛渚矶,项重没有第一时间前往营垒。
反而一路朝着山顶慢行,于麋有序的讲述去年沿江前线战事。
尤其是在孙策进驻历阳之后,对岸主动发起过一次战争,差点就打入横江津。
“来山上作甚?”
谢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步骘看向山巅的建筑群落,说道:“宛陵督自有深意,谢督运还需加强健体才是。”
“额。”
谢承脸色黢黑无比。
步骘是在说他身虚体弱?这能忍吗……
牛渚山头。
寺宇矗立,庭院前开荒田数亩。
院内有数百僧人执器杖,对着堂中金光熠熠的人像礼佛。
谢承,贺齐,项辞等人带着好奇望去,惊异人像之恢宏,竟然散发着绚丽金光,不知是镀金之法,还是以失蜡法纯金浇筑。
“僧,智定,见过于麋将军。”
一个穿着粗麻僧衣,打着补丁的僧人,以佛礼对着众人问候。
审视项重之际,感觉眼眸一阵刺痛,流下两行清泪,连忙掩袖擦拭。
“不自量力。”
人群中,吴范蔑笑不已。
一个信奉外邦学说的僧众,敢以术法窥项重,他不死谁死。
“宛陵督。”
于麋恭敬道:“此寺名为关家庵,寺内僧众数百!”
“数百僧众?”
项重扶刀眺目西望。
家国不宁,敌人隔江虎视。
江东儿郎不求上阵杀敌,却在礼佛求平安,何其可笑。
智定心肝一颤,急上前两步,作揖道:“都是苦难的儿郎,为江东将士祈福。”
“心中可念家国天下。”
项重转身笑问道:“既以开荒自种,可持郡府令呈交赋税?”
“这……!”
智定头皮发麻,为难的看向于麋。
僧人不交赋,是异邦神学传入诸夏之后,不曾明言的规定。
现如今被项重提及,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祈求于麋能够旁敲侧击的美言几句。
——哐。
项重心中有了答案,自顾推开庭院门户。
院落中礼佛的僧众无不是回头怒目而视。
不过,看到项辞及披甲佩剑的军卒时,又恐惧的垂下头。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智定脸色有些难看,压着怒火上前道:“将军,礼佛之时,岂能见锐气,还望退出庭院,等时辰过了,我等下山请罪。”
“何谓佛?”
项重眼含杀气,声音拔高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