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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何以为家

西尔维娅魂不守舍的状态自然瞒不过远古太阳神,早些时候,祂给西尔维娅种下了一个“想要外出旅行”的心理暗示,目送西尔维娅离开神国,远古太阳神叹了口气,属于旧日的人类灵魂正在与被魔药烙印在神话生物身躯内的本能撕扯拉锯,西尔维娅需要更多的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否则终会迷失,失控也是迟早的事,她必须自己完成认知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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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中,西尔维娅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想什么呢,真是的,出来玩就开心点。”西尔维娅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脸,赶走情绪,拿出地图看看要去哪里,难得出来一趟,还是要专注于旅途。

她走过万古不变的山川、大海、雪原,眼底烙印着最耀眼的极光;走过人类聚集的城邦,见识富饶与贫困;走过原始雨林,手动搭建了一个小树屋,西尔维娅本想逗留一段时间,几天后因为蚊虫太多不得不离开;她走过几载春冬,与其他旅者相遇又走向各自方向。

在一处山洞的尽头,西尔维娅见到了怪异的景象,这里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但西尔维娅觉得这像没被关好的后门或者没删干净,她误打误撞的溜进来了,没准这里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西尔维娅从背包里拿出光照用途的非凡物品,举着它慢慢前进。地上有一堆粗糙的、坚硬的灰白色碎块,西尔维娅眯着眼辨别一下,觉得应该是水泥,其中还夹杂着黑乎乎的,刻有奇怪纹路的应该就是钢筋。这些现代残骸给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心脏抽抽的。

她脚下散落着碎石,小心的避开较大的那些,小石子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山洞里,让她有些后背发凉。她越走越深,里面像是塌的太严重,正当西尔维娅略带遗憾的叹口气,什么都没发现,但也是意料之中,她准备原路返回时,她的视线突然被黑白早点和无规则的色块割裂,刺啦刺啦,耳鸣阵阵,手里的非凡物品掉在地上,“扑通”一声,西尔维娅痛苦的跪倒在地,她感觉像是有个人在拿钉子钻她的头,一手捂住头,蜷缩身体试图减轻痛苦,过量的疼痛引发视线重影,失去扶持的背包拍在地上,项链滚出,红宝石闪着妖冶的红光。

她的眼前闪回出这里还未坍塌前的样子。

西尔维娅狼狈的半趴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裸露在外的小臂满是无意识翻滚时被石子刮出的小伤痕,额头冷汗直冒,但手里紧紧纂着那枚吊坠,她的视线分散又聚焦,摇晃的厉害,西尔维娅缓过神,从地上抬头,先是看到了两双腿,然后慢慢上移,泛着冷光的走廊上,穿着白大褂的两个人逆着灯光,正在交谈,西尔维娅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从声音和体型判断,左边那位头发较长,身材纤细的身影是女性,她的胸前挂着一块饰品,映着冷光,她微抬着头,与对面那位高大的男性交流,根据对话判断,他们像是在为一个既定结局争辩,又像是在垂死挣扎的寻求出路。

“这里……机械——最后—滋—希望……”

“种子,来到这里——我,想起——滋——”

“风险太大——滋——”

“不,我们,已经—滋—选择了……”

失真的声音滋滋地传达着对话,西尔维娅怔怔的看着他们争辩,对面的男性好像妥协了,西尔维娅听到了他的叹息:“你总是这样固执,西尔。”他叹息着转身,身体化作一条条数据虚痕,逐渐消失。

“这是可行的,更何况……大家做出的牺牲不能白费。”被称为西尔的女性语气疲惫又苦涩,她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搭在一旁的栏杆上“而我也早已做好觉悟。”

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那名男性离开的方向,当西尔维娅以为即将结束的时候,她突然扭头,视线下移,看向趴在地上的西尔维娅的方向。西尔维娅感觉心脏漏跳一拍,叫了一声又下意识捂住嘴,有种偷听别人聊天还被抓包的感觉,后知后觉想起这是数据形式具现的人,但真的有一种真的在看着她的错觉。

“西尔维娅。”她开口了,同时也走出逆光的影响范围,单膝跪下,伸出手,在她的头顶位置虚虚的拍了拍“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平静有力的声音穿透耳鸣的干扰,一张与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但更成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红发绿眼的外貌很是夺目,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西尔维娅听见自己的心跳变得狂烈,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知道我……会来?”同时留意到了她的胸前的吊坠,视线下移,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一样的吊坠,“等等,你是……!”西尔的虚影对着她勾勾嘴角,笑得不太熟练,那双和她如出一辙的绿眼睛盈满情绪,她的身体慢慢产生金色裂痕,最后朝着西尔维娅做了个口型,突然哗的一声破碎,金色光点散落在西尔维娅四周,一瞬间的强光让双眼已经适应黑暗的她不得不闭上眼。

真是……有够荒诞的。西尔维娅缓了好一会儿才睁眼,面前空无一人,很是无语的扯扯嘴角,无声叹气,把项链重新戴回脖子上,拎起背包往出口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尔维娅用手遮住双眼,忍不住笑起来,笑声先是低低的,然后越来越大,嘴角咧到了一个夸装的弧度,然后身体一歪,靠在墙上缓缓滑下,身体剧烈颤抖,但是她依旧笑个不停,笑着笑着,一滴泪落下。

她想,怎么这么戏剧化的套路都能发生在我身上啊,写成小说都会被认为是烂大街的好不好。

擦去那滴泪珠,走出山洞,西尔维娅继续自己的旅行。

她想好好看看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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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神殿里,造物主亲口为她揭露了残酷的事实。

“没错,这里就是家,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愣愣的坐在那里,纵使她早有准备,依然像是被这短短的话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悲伤的情绪像海啸一样淹没了她,失去神采的双眼无声的掉着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在手背上,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无声掉泪的西尔维娅发觉脸被轻柔的托住,是远古太阳神,【安抚】,远古太阳神悄悄施展了权柄之一“空想家”的非凡能力,准旧日级别的安抚拉回了她的已经变得混乱的神志,西尔维娅顺着力道抬起头,眼神茫然的看着祂,对上那对纯金色的眼眸,好半天才回过神,她用手背碰了碰脸颊,已经是一片濡湿。

“抱歉,让您见笑了。”西尔维娅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西尔维娅沉默着,远古太阳神也只是安静的注视着她,祂知道这个消息很难接受,很残忍,但这是每个旧日遗民醒来后必须面对的,他们原来从未离开家,只是像往常的睡觉,再醒来却已经是千万年后。

“这真的是太……以前是人老了回到家乡,但是家乡的人不认识他。”西尔维娅感觉很是讽刺“但我们是,从未离开过,也依旧年轻,却不认识家了。”

“是啊,太荒谬了。”造物主毫无障碍的接上了西尔维娅的话。

“可以,抱您一下吗?”西尔维娅嗓音颤抖着提出一个任性的请求,低着头不敢看祂,西尔维娅现在看上去像只被抛弃在路边又淋了暴雨,又冷又怕,耳朵耷拉下来的流浪小猫。远古太阳神默许了这个冒犯至高神明的请求,祂想,任性些就任性些吧,孩子总归是能有些特权的。

西尔维娅紧紧的抱住祂,阳光的气息蒸发了内心过多的,名为“伤心”的水分,她紧紧的抓住了救命的这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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