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在消息闭塞的农村,妇女从小被灌输的是从一而终的封建思想,只听过休妻再娶,“离婚”两字简直闻所未闻。袁刚和刘恋的离婚事件,在老家农村,不亚于晴天霹雳,震耳发聩。尤其还是男子被离婚,更是奇耻大辱。
蒙受奇耻大辱的父亲,对弃他而去的母亲应该恨之入骨吧。
父亲和母亲也曾恩爱过,他们是怎么走到离婚这一步的呢?
在袁琳很小的时候,父亲好赌博,晚上回家,母亲是不给开门的。只要一得到父亲赌博的消息,母亲会第一时间跑过去掀牌桌。谁同父亲赌牌了,母亲可以跑到对方家里无所顾忌地哭爹骂娘,闹得人尽皆知。久而久之,没有人愿意再与父亲打牌。
这么一来,竟真的戒掉了父亲的赌瘾。母亲的这一壮举为她在乡亲们面前赢得了好名声。
戒掉了赌瘾的父亲和母亲是相处融洽的。就像戏曲里唱的一样:“夫妻双双把家还,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
两人恩恩爱爱,日子红红火火,那是袁琳最快乐的童年时光。
二妹袁月出生了,幺妹袁珊也出世了,母亲却好像在村人面前矮了一头,连说话都少了底气。在封建落后的农村,男孩比女孩更受重视。在乡下遗传着男儿传宗接代的执念,女孩被当作了物件,被冠以“赔钱货”的污名。经年累月的熏染,连女人自己也以生儿子为荣,生女儿为耻。
母亲没能生出儿子,这是父母离婚的一大诱因。
父亲的生产大队长的职务被取缔也是一个缘由吧?
为什么会被取缔呢?袁琳那时还小,没有印象。至于原因,大人们不会同小孩子讲,就算讲了,小孩子也不懂。但是摸索着生活留下的痕迹,袁琳还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
在母亲大废周章逼迫父亲戒赌的过程中,得罪的人太多,也令父亲嗜赌的恶习众所周知,名声也败坏得差不多了。
有一段儿时的经历,袁琳记忆很深刻。那时是农村生产合作社时期,土地还没有承包到户,庄稼地里的收成都是公有的。可是袁琳家里总有吃不完的甘蔗,花生,各种各样香喷喷的豆子。小伙伴到家里找袁琳玩,母亲会立即让袁琳将正在吃的食物藏起来,不让人知道,也不让她到外面去讲。
直到某一天晚上,袁琳无意间醒来,撞见母亲背着一捆甘蔗回家,才了悟到自己天天吃的零食是母亲到地里偷采的。母亲美其名曰“拿”,地里的东西是公家的,有自己家的一部分,她只是去提前“拿”回家了而已。
母亲欲盖弥彰的“拿”在当地开了先河,一些游手好闲的人竞相仿效,一时窃“拿”成风,影响极坏。作为村干部的父亲对家属监管不力,也难辞其咎吧。
野心勃勃的父亲,却因为母亲的连累,丢掉了头上的“乌纱帽”,怨尤无可避免吧。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袁琳很喜欢这首歌。
在袁琳的心中,有一处永不变色的净土,那里有她美丽的家乡。在袁琳的心中,家乡是最美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