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杏花招”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丝竹管弦声淹没,同时,“徐正卿”这个名字,也开始在前来参加会试的考生中,崭露头角。
徐正卿本来带二哥过来,除了带他见识一下世面,还寻思着帮他在京城中找些关系,看看能不能够改到从事商业发展这条道上来的。
怎知这个建议提出来,嫂子王氏大喜过望,二哥徐正保则是兴趣寥寥,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还是熬不过他的脾气,带着两人在城中游玩了两日,买了好些特产,准备送他们回家。
怎知翌日清晨,才刚把两人送到码头,身后便来了一队官差,趁他不备时,三下五除二,把徐正卿扑倒在地,拿条铁链把他绑得死死的。
徐正保想要出手搭救,又见着几人都是穿着公门皂服,腰间悬了京衙的牌子,只能忍住。
这些人手里拿着一张宽大的宣纸,上面画出来的人,跟徐正卿有五六分相似,把徐正卿绑住后,提将起来,对着画像确认一番。
“对,就是此人。”
“我家三弟是来参加会试的举人,你们凭什么拿人?”徐正保着急询问。
“举人?!”
内中一个脸上长了颗大痣的差头,瞪了徐正保一眼,恶声吼道:
“哪里来的举人,这里只有我们布了几天的小偷,没有举人!”
“怎么可能,我家小叔前些天一直在科考,这些天又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和贡院里的考官都可以作证,哪里有时间去偷东西?”王氏也站出来帮小叔子说话。
“......我看你是找打!”
终究是临时临急,编出来的理由,那位差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加上还不善言辞,竟一句话被王氏问倒。
周围围观的人又对他指指点点,他只觉得压力山大,顿时发起脾气来,“啊”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棍棒,就要打人。
“差爷,不要打他们,我跟你走就是了。”徐正卿见状赶紧叫停,又看向哥嫂,说道,“你们先上船吧,想来是他们弄错了,查清楚就好。”
徐正保又哪里会相信他这种话,当即还想要帮小弟辩解几句,差头赶紧使棍去打几个手屁股,把他们赶过来,把徐正保隔开,哼哼道:
“管你是什么人,今日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爷爷专门治你们这种犟颈驴子,进了大牢,木笼子一站,看你老实不老实,带走!”
说着,再也不听他们的解释,直接把人带了回去。
徐正保望着弟弟被押走的背影,有些纳闷,怎么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难道真的是弄错了?
转过身来,看着一向比他精明的夫人,却见她也是一脸彷徨、迷茫,徐正保皱了皱眉头。
这下是铁定走不成了。
忽然他灵机一动,似想到了什么:
“想想他在家中常常提起的那些同学师长,和一起坐船入京的,是不是有一个姓张的师长,叫什么......”
“张邦彦?!”王氏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说出了一个名字。
“是了,他应该住在贡院朝阳门内街的客栈上!”
两人赶紧跟船家赔了个不是,也不再回租的屋子里放好行李、物什,直往京师贡院的方向走。
张邦彦,字才甫。乃钱塘张氏始祖张荣第九世孙,而张荣又是元顺帝时期的官员,子孙后代多也有着当朝为官的履历,妥妥的书香世家。
这人以往偶尔听徐正卿在家中提起过,想来是认得的。
可徐正保不知道两人实际关系如何,不过,眼下已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也似,哪里还顾得上许多,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先行去找人了。
“怀安老弟?不是说他得了一种怪病,参加不了会试了么?”
张邦彦一向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当听到徐正卿的消息,有些吃惊。
他是嘉靖十年考中的举人,徐正卿在青州求学时还曾向他请教过几次,由于两人在“王学”的理解上,很多地方都不谋而合,所以结下了不浅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