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谈话,终究是没能取得最好的结果。
不多时,便见两人并行而出,一青一杏两个轿子已经在门前备好,他们一个是要往都察院去,一个是要从东华门入皇宫去内阁。
天空一片瓦蓝,飘泊了几朵白云在上头。这些日子都是放晴的天气,阳光甚是猛烈。
沿途出去走到街市上,不少的店铺都已经在门口卖起了大碗茶,而蒲扇、凉席、夏布汗衫等一应的消暑生意也做得端是红火。
坐在轿子中的夏言,虽然感到非常闷热,却也懒得去掀开轿窗上的帘布透气。
此时,他还在思考王忬方才问题的问题,一边还拿着一把丝绣折扇在扇风。
想着想着,忽然又感觉轿子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夏言收起折扇,撩开门帘,往外去问护卫班头。
其实不用等人回答,掀开门帘自可以看到,前方的街道上想来是出了什么事情,被人围了个结实。
一位身着软甲的黑靴子小校回过头来,解释道:“老爷,路被堵住了,小的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就带人去驱散他们。”
说罢,他正想带十多个人上去,将前面堵路的人赶走,不料,不知是什么人叫了一声:“夏阁老来了。”
众人当即转身过来,正好这时候夏言还没有将帘布放下,一眼就被认出来,致众人纷纷围拢过来。
小校护卫轿子多年,倒也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即慌张的带着手下的人拔刀出来,将轿子团团围住。
“段科,不要轻易伤人......”
还不等夏言将话说完,便听到围拢上来的百姓乱声喊道:“夏阁老,前面出现命案了,你快出去瞧瞧吧。”
说话的是位五六旬间许的老汉,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清标布衣衫,还沾了不少泥渍,想来应该是位工匠或来自乡野的村夫。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王忬也下轿走上前来,夏言看着老人还算面善,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见到了事情的经过?”
还没等他回答,又见有一个老汉嚷嚷着回道:“小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真是天大的霉运倒头盖下来,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竟就死在我家店铺的门口,叫人以后这生意如何做得......”
夏言也随着侍从的搀扶,下得轿来,和王忬站到了一起,径直朝着众人指示的方向望去。
却见人群中已经不约而同的让出了一条通道,就在他们前方十多丈远的路边,静静地躺着一个服柳芳绿之长裙的女子,一动也不动。
夏、王两人相视一眼,自然跟随着身边的护卫随从,开路过去,先将女子围了起来,再行去询问事情发生的原委。
只不过,在场围观的这些人,大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为了凑个“热闹”。
还是寻来了那商铺的掌柜,和邻近的几个摊贩,才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况。
那掌柜就只记得,那时候有一辆马车经过门口,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就有一个年轻的女娘,哇叫一声,从车上滚了下来。
旁侧的摊贩则说,那姑娘摔下来之前,听到马车上有吵闹声,摔下来之后,正好是头着地,撞得满头是血,起初还能“哇哇”叫几声,挣扎几下,没过多久就没了声响。
当时众家都吓坏了,也没有敢往前去救人的,等到她没了声响,再往前去探,人已经没了气息。
人摔下来之后,那架马车没走出多远,就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一个半老不老的婆子,浓妆艳抹,往近处来看了一眼,听到有人喊“出人命了”,便撒腿就跑,回到马车上匆匆逃走了。
“可有人见到那马车往哪个方向去了?”王忬这个时候站出来,问了一句。
作为都察院御史,他有着丰富的司法、审案经验,自然知道什么线索重要。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得出准确的方向来。
其实,在让护卫将那女子的尸体翻过来后,看到她的脸面、妆容、穿着打扮以及手指、虎口等各个位置特征,王忬和夏言都能够大概判断出来,这女子很有可能是来自扬州一带的歌伎。
京城中有不少这样的女子,但由于缺乏必要的佐证,他们也不好直接下判断。
王忬见问不出马车的去向,又改为询问那婆子的相貌。
整体的形容下来,也是和一般青楼中的鸨婆无甚区别,唯有嘴角上,一颗大大的黑肉痣能够加以区分。
“阁老,要不你先入阁上值,由学生在此处候着,与府伊一同处理这事?”王忬问清楚了情况之后,见暂时没办法得到一个准确的判断,向身边的夏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