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嘉靖搬往了西苑,整日沉醉于修玄求道,谁也不见也就不用再争了,这个“胭脂国”中的战争,倒也消停了不少。
这种环境下,历朝历代,集中在皇后和贵妃之间的斗争也逐渐淡化,相处起来也称得上相敬如宾。
不过,他们能够得以维持这种关系的重要原因,还是要王贵妃起到了作用。
起初,方皇后看到王贵妃产下儿子,心中未免还是有些醋溜溜的。等到朱载壡被册封为太子之后,这种提防之心更是明显。
王贵妃心中对此也十分明白,开始时还有些与其分庭抗礼的意思,这一看到万岁爷都搬走了,斗争的也淡了,近两年更是时常带着太子往坤宁宫中来给皇后请安。
长此以往,方皇后自然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提防,相处颇为融洽。
这会儿,三人都已经落座,方皇后看着相貌堂堂的朱载壡,一脸赞赏的说道:
“听说太师近些天多有进宫给壡儿指导,今个怎不早早过去?”
文华殿正是太子学习和工作的地方,朱载壡今年已经十二岁,虽然尚未行冠礼,也未曾出阁,在辅佐之臣的帮助下,可以了解一些政事。
“姐姐可别说了,妹妹正为这件事情头痛呢。”
说起这件事情,王贵妃就觉得头痛,纤细手指下意识往额头上扶了扶。
方皇后却是有些讶异:“哦?那夏言在当朝之中,才学虽不及那些专门考究典籍的大儒,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怎个有他给壡儿讲学,还令得妹妹如此头痛?”
“夏阁老跟壡儿说的是收复西北河套的定边之事。”朱载壡果敢的替母亲回答道。
他虽得嘉靖的宠幸,但终究见面的机会不多,还是和王贵妃较为亲近的。
所以母亲说的话,他大多都能够听得进去,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还不能够完全听懂,但总体上倒也能够明白。
“那你可听得明白?”
“明白。河套自太祖定江山以来,就属我大明的国土,只因前朝边境羸弱才被北虏占了去,今我边军强横,自然要将北虏赶走,把地拿回来。”
朱载壡说这话时,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小年纪,却有一种天满贵胄的气派。
方皇后听了这话,也就明白了王贵妃的烦恼。
此事在宫中的反响很大,尽管她已经没有那么注意朝政,这些天来也有所耳闻。
“壡儿,你先回去书房中读书吧,母妃和皇后还有些话要说。”王贵看出方皇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故意支开太子。
毕竟对着儿子去说其老师的闲话,不仅会让儿子感到为难,也是十分无礼的事情。
“是。”朱载壡站起身来,向母亲和方皇后恭敬行礼,慢慢走出,由伴读太监领了回去。
方皇后见着朱载壡走远了,这才问道:“要这么说来,皇上是真的不打算同意此事?”
“皇上的心思,岂能是我们能够想得明白的?”王贵妃叹了一口气,“依我看,皇上可能是不想让夏言一人独揽这份功劳吧,他已经是上柱国了,再往上升会是什么?”
“要真是如此,还真是件麻烦事。”方皇后听着王贵妃的猜想,都觉得心中有些发毛。
皇上的性格她这个当皇后的心中跟明镜似的,就是当初自己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将宫女和曹端妃处死之事,他都一直记恨到现在。
指不定还会在背后还对自己有所怀疑,让她这些年生活得有些心力交瘁,好在多了王贵妃和朱载壡做个伴。
王贵妃继续倒苦水道:“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壡儿卷进去,这成功了也落不着一个好,声名都让他夏言捞了去,若是失败了,那更是要背上一条罪名。”
“妹子想要姐姐如何帮你?”方皇后从王贵妃的这番话中,也听出了几分深意。
“我已经用身体抱恙需要有人在身边陪伴为名,将壡儿留在身边,不让他去文华殿再与夏言亲近,可这事情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一直生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今个就想来问问姐姐,可还有更加稳妥的法子?”
方皇后思量一阵,说道:“那便过些日子,看看事情如何发展,真是没办法时,姐姐也装病,让壡儿待在慈宁宫中好了。”
王贵妃感激道:“那妹妹便先谢过姐姐了。”
“这种小事情,妹子何须这么客气,这么些年来,我早已把壡儿当作是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了......”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一阵子,后又转到皇帝的身上。
王贵妃问道:“说起来,姐姐可知道,皇上这段时间中,有召过后宫的女官去西苑?”
“听说皇上在西苑中,就连内阁的大臣也见他不得,只有那姓陶的妖道最为受皇上待见呢。”方皇后似对那些道士恨之入骨。
“他们天天给皇上喂的那些丹药也不知道是什么造的,我曾经得了一颗,吃了后,睡到半夜浑身发热,难受得很,皇上天天吃这些东西,身子如何受得了?”
王贵妃一脸担忧,想起自己服用丹药那天晚上的情况,到了现在还有些后怕。
“还有严嵩这个奸臣,还一个劲的给皇上进献青词,与那些妖道勾结......”
说到最后,幽幽叹了口气,两人的心中都似塞了块石头,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