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正在更衣的陈衍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他扬起眉头,又听见了敲门声。
“陈大师……”阿披实的声音飘忽而来。
看来我还没老到幻听的地步,陈衍打开了门。
“陈大师,不好了,昨日一位管事死于寨外,其妻女皆遭辱而死。”阿披实神情慌张,不似作伪。
陈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去看看吧。”
阿披实在出事后第一时间来向陈衍汇报,说明他已经认清楚自己的定位,陈衍很满意。
矮子的遗体离寨子仅仅不到百步,尸体早已被乱刀砍得没了人形,而他的妻女,也同样被先杀后奸。不管是矮子身上的财物,还是家中的储蓄,都还是好好的,这很明显是仇杀。
身上除了刀伤外,没有被下降的痕迹,陈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去查查此人有哪些仇家。”
陈衍说了这句话就走了,彷佛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是。”
死的人毕竟还算自己的人,阿披实让下面的人将矮子全家厚葬了。
“陈通何在?”
陈衍突然想起今日一大早并没有见到这个宝贝徒弟,以往他可是早早就候在自己身边。
“尚未起床,我这就去请。”
阿披实不敢怠慢。
“这都几时了,还在睡?罢了罢了,我去吧。”
陈衍气得胡子都歪了,陈通从未如此懈怠过,这是个不好的开始。
当陈衍气冲冲的来到陈通的房门,里头依旧鼾声如雷。
在陈衍示意下,阿披实轻手轻脚地敲击着半掩的木门,小声唤道:“小陈大师……”
声音和动作轻柔到陈衍都看不下去了,陈衍一把推开了阿披实,一脚踹开了木门。
房间里酒气冲天,酒罐子的碎片到处都是,桌子椅子被拆得七零八落,填胸露乳的陈通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陈衍压住了滔天怒气,用脚尖推了推陈通。睡死过去的陈通却毫无反应。
正要发作的陈衍忽然见陈通背后压着一把兵刃,他小心将其抽出,这把刀上大大小小的豁口让陈衍心脏一紧。
他忽然想起今日那具死尸上那不下上百道的刀痕,陈衍差点都站不住,熟睡中的陈通让他感觉到陌生。
陈衍表面不动声色,将刀踢进了床底,然后走出了房门,将门闭好。
“陈通昨夜习武至深夜,莫要让人打扰他,等他醒后让他来找我。”
陈衍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将阿披实带走了。
阿披实虽然不知道陈衍为何由怒转静,但他还是没有多问。
“今日死的管事可有亲人?”
原本对死者一家漠不关心的陈衍突然又将话题转到了今日的凶杀案上,让阿披实猝不及防。他小心回道:“这矮子本就是个孤家寡人,看上了这寡妇才强娶了她,除了这可怜的母女应当没别的亲人了。”
“嗯,那就厚葬了吧。”陈衍长长呼了一口气,说道:“替我给这可怜的母女上一炷香吧。”
“是。”
阿披实在惊讶之余,发现陈衍没有谈话的兴致,退下了。
等阿披实走远之后,陈衍锤打了着胸口,眼睛中蓄满了泪水。
陈衍其实一直都知道陈通是个打家劫舍的恶贼,他只有在陈衍面前才展现出乖巧孝顺的一面。可陈衍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费尽心力为他铺路的同时,陈通却一点也不在乎,并由着自己的性子将陈衍给予的东西破坏殆尽。
若是这刀让寨子中的人看着,或许以陈衍的地位可以强行按压,但陈通在寨中的威信就大打折扣,这个莽夫难道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以之前陈通展露出来的野心和狡黠,陈衍还是不相信他会干这种蠢事,他要亲耳听听这个逆徒是如何解释。
……
还在睡梦中的陈通忽然被胃部的疼痛弄醒,他哇的一下吐出了胃部的酸液。胡乱拨弄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瓷片,被割出了一条伤痕。
陈通这才彻底醒来,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他逐渐想起了昨夜的疯狂。
他在陈衍面前压抑了太久了,以前尚有一个随军阿赞的愿景吊着,还挨得住寂寞。如今梦想破灭,加之手刃仇人,身体埋藏已久的欲望如同瀑布般一泻千里,再也控制不住。
坏了,见窗外红日高挂,陈通才知道此时已到正午。
也不知昨日自己喝醉后首尾处理得干不干净,莫要留下什么尾巴才是。陈通感到烦躁不安,还有些许害怕和后悔。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陈衍知道,反正等陈衍一走,寨子谁敢动他。
对,他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陈衍肯定待不了多久。
他胡乱披上衣服,走出门来,抓住了一个跑堂小厮,问出了陈衍的所在。
今日正好是陈衍见寨子里各级管事的日子,自己怎么会睡过头呢,坏了坏了,陈通撇下小厮立即去寻陈衍。
此时的陈衍正坐在堂上,阿披实和同帕拉一左一右坐在两侧,其余人等按派系分别坐在两人身后。
陈衍放眼望去,这里的三十七个人就是寨子的骨干了。
寨子的六个田庄和三个村子,以及两百多人的武装力量都在这三十七人手中。他们大多都是陈衍最初从群山中带出的商队中提拔出来的,剩下的则是后来在东征西伐中慢慢吸纳进来的。
“今日召各位回来,有几件事要同各位商量。”
陈衍的目光在众人中扫了一圈,最后收了回去。
“今日在场的,从未服药的请出列,让我好好认识认识。”
陈衍的目光不善,虽为商量,实则命令。
其实陈衍早就从阿披实那儿得到了名单,现在让他们自己走出来,其实是走一个形式。
事实上,陈衍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淫威,他仅仅离开了不到一年,却给寨子留下了许多令人胆战心惊的传说。
这番话自然是令在场的人坐立不安,但他们也不敢有任何隐瞒,没服药的十一人就站两排列在了陈衍面前。
“阿披实,不服药者下场如何?”陈衍点名道。
阿披实站起身,战战兢兢说道:“不愿服药者,须在田庄终老。”
那十一人一听阿披实所言,立刻吓得跪地求饶。
“嗯,不错。”
陈衍挥手,一道血色染红了整个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