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已至此,尚来不及乱想的他才终于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策马冲阵不停,又大声怒喝道,“挡我者死!”
这又让第一列盾墙之后的秦卒像是被其一声怒吼震慑了心魂,一时间也不再结盾阵再阻挡谢慨的冲势,更没有人胆敢立于那白马之前,直面谢慨的锋锐。
而谢慨又奔走片刻,马上又敏锐的意识到薛举前军的一些士卒见他奔马而来,都不敢与其对峙,甚至还都纷纷避开闪躲。
像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谢慨这才发现,他撕裂的口子竟使得秦军前部的溃势越发明显。
一些秦卒奔四野而逃,一些秦卒甚至反冲了自己后军而被友方阵斩,但秦军前部毕竟尚有数万之人,所以谢慨部的骑军在此时虽已破阵,却还是依然陷入了混战的泥泞中。
这也让谢慨的马队前冲之势大缓,直至停下陷入鏖战。
而这又是谢慨此生第一次冲阵,这冲势一旦被停下,热血冷却间,他又不禁想起此前他突破敌阵前冲时那被他扫开的秦卒下场,他好似隐约瞥见,那人倒向一旁之后,即又被谢慨身后接踵而来的骑兵踏过,甚至与他身旁几个同样倒地的士卒一并被碾成肉泥。
这又让谢慨突兀得有了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荒诞感。
但好在他周身之火,善于燃尽他的杂念,故他复杂的心思只是一闪而过,他便又正视起了眼前的战局。
此时,他领骑兵冲击秦军前部使其溃乱的任务已经达成,按理说,他可以向北穿插透阵,再迂回而返唐军侧翼。
也因为此前刘文静已经授予他若是陷于敌阵便可以便宜行事的许可,故他真如此这么做的话,唐营诸将也没啥好说的,说不定还要谢谢他将直取薛举大营的功劳让出来。
并且,这一阵冲过,谢慨的心态恰好也多了些变化。
怎么说呢?
像是激情退去的那一点点倦吧。
尤其是那间接杀生的荒诞感与战场上不该有的仁心刹那间交错心神,更使得他一时间杂念四起。
但他气海上‘焚恶义火’又不断得在燃烧着他的杂念。
故在他冲完这一阵,其实他心中因摆烂而决死的心意已经渐渐隐去,正常的理智也重新占据了他的心神,毕竟上头永远只是一时的,尤其是他想起此前在心中还立起了旗子,更是不由得一阵心寒,使得退缩之念又起,‘要不,这波就稳一手?反正阵也冲过了,白马银枪也试过了,而梦想达成之后,这个世界也好像也并没有那么讨厌了。’
不过,当他的视线再次看向他麾下虽陷入混战又势不可挡的年轻骑兵们,他心中便有警钟响起,因为他很快又意识到,薛举前军的人马真的太不禁打了。
就像是先前与李靖论战时,他提出的观点,薛举前军攻若易溃,则必有后手。
而此时薛举的后手既然还未出,若他这时候却透阵而返,是不是此战还会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唐军会被薛举埋伏绕后的骑兵偷袭夹击而大败呢?
这不禁让他再想起李靖献与他的胜敌之策。
那便是,擒贼先擒王?!
......
‘或许,我真能扭转历史呢?’
思维如往常般跳脱,此时却助他那人生三大错觉其一野蛮生长,甚至他也不自觉得压抑其周身之火,让其一时间无法燃尽那些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