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更是补充道,“我只杀薛举一人便走。”
但他却没想到,吕摩诃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又如释重负般说道,“与将军一战,小僧败得心服口服。此间却也无人可挡将军威势,但小僧还是请将军骑白马而归去。”
见吕摩诃依旧不肯退开,谢慨有些烦了,便怒喝到,“那你是还想再战?”
他此刻携大胜之威,心、气、神皆已达到顶峰。而白马化相虽然伤痕累累,他却依旧有再战再胜之自信。
“小僧自负身怀无摧慈悲心,却不知我之慈悲对于他人可能便是魔患。这到头来才发现,什么心境空明全是我执所化,而此战将军助我度己,小僧身受大恩,便不愿再与将军为敌。不过此刻我虽不愿再战,但若将军还想杀人,小僧则任凭将军生杀予夺,也算全了我心最后的慈悲,以及报答将军此战之恩惠。”
说罢,吕摩诃竟盘坐于谢慨之前,不再言语。
这让谢慨突然有些懵,他不知道此时吕摩诃之心境,只以为这和尚又要耍花样。
他便也不再言语,只挥刀斩去。
料想无论如何,碰一碰总能见真章。
一招‘擎天式’再斩,白马化相再次踏莲凌空直上九霄,刀锋未至,凛冽的刀意已经撕裂了吕摩诃头顶的短发,更是让他的头皮溢出淡淡的血迹。
......
谢慨真就没想到,吕摩诃还真就任凭他生杀予夺,这让他心中竟有些莫名的不忍。
但他刀势一起,便要斩出。
此时也已经来不及收招,便只能顺其自然。
眼看吕摩诃便要死于谢慨刀下,却有一抹赤芒飘然而至,又一闪而逝向远处飞去。
谢慨只觉得四周的氛围变得凝重,如同眼前出现了一潭清渊,渟于此间,而刹那间,他手中之刃又突然轻了几分,像是那静止的渊水这才席卷了他的刀势。
这异状也让谢慨那踏莲的白马却又添新伤,且未能再往前踏上一步。
而谢慨这才意识到出现了他始料未及的变故,那与‘他’相伴多年的隋刀竟然断了。
准确的说是斩向吕摩诃的那三分之一刀身被那赤芒给硬生生的斩断了。
但他的刀势依旧斩尽,只是刀刃短了几寸,便未能真正伤到吕摩诃。而那被斩断的刀身更是带着剑型的诸刃在空中转了几圈,又直坠落于地,插在了吕摩诃的脚边。
只是,与谢慨一般,吕摩诃也十分诧异,他已经做了身死道消的心理准备。
因为他在谢慨那一句话中明悟了自己根本没能做到自己所谓的放下,而他的内心告诉他,他以前所谓的慈悲为怀都不是他本意,故此时他想要试试他到底能不能行慈悲之举,故舍身饲虎以求谢慨能奔马而走。
虽然他知道天下大义与眼前慈悲,谢慨肯定选前者。
但这天真的举动,恰恰却是他想要改变自己的本真之情。
而他彼时不再是小国王子尼玛·苏毗、也不再是密佛上师吕摩诃。他只想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即便结果是寂灭而逝。
只是,突如其来的赤芒斩断了谢慨的直刀,也救下了他。
他活了下来,心中却也突如其来的出现一阵懊悔。
像是舍不得那一抹上空的苍蓝?
但真是可笑啊,他可是在临死之刻都没有后悔的。
不过,他也总算意识到他的修行之路途,尚且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