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慨暗道我信你个鬼,但觉得此间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之后,便也一改先前玩笑的作态,向着秦营薛举方向吼道,“承蒙秦营诸位关照,谢某于此间悟得这一式快意刀,也算尽消了心间怨。”
郝瑗见状,便知谢慨已经完全按照他的想法选择退去,不等谢慨再说些什么,只是向他拱了拱手,再说了些场面话,“将军之威也算让郝某开了眼界,而来日方长,他日必能再有交手之时。”
然后,他目光依旧清亮。
再次说道,“谢将军,请!”
......
事已至此,谢慨要走。
即使彼时郝瑗虽然气度不凡,那一剑也玄妙难测,但郝瑗在斩断他的兵器却不与他再战,反而与他闲话时,他便看出,郝瑗或许在此刻已经使不出同样神妙的剑式了。
谢慨也深知这数百人拦不住他,他也有很大的几率于此间阵斩薛举,但正如郝瑗所言,此战的胜负已经不是杀一人而能决定的了。此间历史的走向已定,也没能如他所愿,被他更改。
但他若依旧要于此鏖战,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即使杀尽此地数百之人,得胜而回的数万秦军亦会让他深陷于此处。
更何况在他的视角,吕摩诃尚在,郝瑗尚在,薛举不一定好杀。
那么,若是陷入此地,他此世的大梦,就一定会成空。
......
故他没得选,只能走脱于此。
不过,看着远处惊魂未定的薛举,与近前云淡风轻的郝瑗。
他还是有些不爽,因为郝瑗没有遮掩他在明面上赌谢慨的心性,而且他竟然还赌赢了。
这让谢慨有种被人看穿了心思而被玩弄的不适感。
这让他也不禁再次怒意上头,但无名火与清明魂交织之间,却也让他临机一动得想出了个法子,或许可以让他临脱走之前再次威吓一番西秦众人。
毕竟但凡嘴硬之人,总有一二口舌之术傍身,而他也向来雷厉风行,既然有了想法便马上去做。
故在场的众人又见谢慨一夹马腹,再挺槊指向郝瑗。
白马受意,便开始奔腾起来,而谢慨未曾沿着包围圈退开的口子脱阵而出,却直奔向郝瑗而去。
那马儿迅捷,寥寥几步便是一丈之地。
谢慨稳坐于马背,却状若癫狂,如饮酒而醉却又诗兴大发。
他高声歌道,“银莲妙弋染血路,猛志所向入阵去。”
......
白义宝马悬挂金鞍,爽白与金辉交映,又如同飒踏着云雾向敌众奔去。
黑甲猛士高亢一曲,赤血与红槊相染,亦像是挥舞着长戚而矢志不退。
......
而那数百已经退却的秦兵又见谢慨如此‘冲阵’,便自发得又将退开的口子围了起来,还要向郝瑗处围拢而去。
但郝瑗却依旧立马于原地,他目光回转间,清渊如鉴,而他以为他又窥得一丝奥妙。便只是遥遥得虚压双手示意亲兵们不必上前。
他依旧毫无惧意,面不改色得直面那像是马上便要刺向他的血刃槊锋。
郝瑗仍然在赌,谢慨的心中尚有未完之志。
毕竟能将心中大梦化为神意之人必有大业未酬,此间又有他「清渊鉴」助其涤心,他笃定谢慨不该不知进退。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谢慨骑白马飒踏而来,指向他的血槊却终究没有刺向他,只瞬息间与他坐下黑马交错而过。
但他耳边又清晰传来,谢慨高昂呼喊的下一句诗。
“白马相随终不悔,烈义满腔勿言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