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管国舅加封太尉、大将军,掌天下兵马,愈加权重;何厚之升任空置了几十年的尚书令一职,看似极尽尊荣,实则已经慢慢被架空,皇帝诏令皆从太后亲管的内史省下达。
四年前,皇帝终于亲政,迫不及待要改封弟弟桓靖为雍王,却遭太后一党泼了一盆冷水,以皇子束发后非嗣不得留京为由,不但不许改封,还要桓靖立刻之国就藩。
文臣们虽怜惜皇帝兄弟情深,但扭不过国朝家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桓靖被翊卫军“护送”去了辰州。
这才有了何依依年满十六时,如约远嫁辰州的故事。
只是何氏和皇室都没料到,这样一桩已经没有多少联姻意味的婚事,竟也有人横加破坏,甚至不惜借刀杀人。
何煦之和桓靖不需要明说,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了。
这事的后续只怕还在几千里外的京师长安!
若管氏认定此事有辱朝廷颜面,不许赎人,那何依依就生机渺茫了。
……
两人并骑走到城外岔路口,正要分别时,何煦之忽然道:“不对,不对!”
桓靖问:“有何不对?”
“管氏若只是要阻挠你我两家结亲,多的是下作办法,根本无需借僰人之手。”
桓靖蹙眉沉思片刻,也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本就意在僰人?”
何:“不错。如今管氏最得力的将领是哪个?”
桓:“平远侯赵雄。”
何:“赵雄如今在何处?”
桓:“在沅湘平苗,距我辰州不过半月路程。”
何:“他为何要平苗?”
桓:“管后之侄醴陵伯管旺在湘地大肆侵占山田、驱赶苗人,致使三苗叛乱!”
何:“对!此罪族诛都不为过,但管旺却只轻轻判了个流放岭南,朝野众口悠悠,管氏声望大沮,你说他们要干什么?”
桓:“平苗大胜还不够吗?”
何:“平苗大胜只能算将功补过,管氏要张目,还需再张扬一下武力!”
桓:“所以他们要找个由头来征讨僰人?”
何:“不错,管太尉掌天下兵马,四境无贼也要制造三分乱。”
桓:“好让朝中诸公都觉得大虞没了他管太尉,国将不国?”
何:“如此才好让管氏的权势更上一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推敲着,越发忧心忡忡。
桓靖捏紧了手中马鞭,恨声道:“无知无耻的蠢材!他们当僰人是与汉人杂居的三苗、是丁口只有十余万的氐人和越人吗?僰人光擅战勇士就有十几万,僰人以西以南,还有更不安分的濮人、爨人、僚人!”
何煦之沉声道:“他们若是有道理可言,这天下也不至于如此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