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宇瑶听了就心里有了几份得意,暗想:“那我今日个要让你这个南蛮子好好见识一下了。”
于是先点了五斤驴肉,再让店家烫上两壶上等烧酒。然后就带着姓黄的来到酒馆后的院子里,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还没开刀的活驴肉”。
孙宇瑶带这位姓黄的兄弟来到后院,只见后院的一棵老柳树下有一只黑色小毛驴,这大小比例却极不协调,明明是一只驴,却矮得跟着狗似的,走近了一看,原来地上挖了四个深坑,黑驴被放进坑里,一直埋到驴膝打弯的地方,驴就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一点都动不得。
离埋驴尾几步远的地方,放着一个铁桶做的简易炉子。酒馆老板先把炉子里的柴火点起来,顺手将立在炉子旁边的一个大烙铁扔在火里,然后右手持一把快刀,左手提一壶开水,站在黑驴旁边,笑吟吟地问道:“老板,五斤肉,左右后腿各一刀,您看还行?”
孙宇瑶站在驴头前看了看驴的牙,又绕到后面拍了下驴屁股,很婉惜地说:“这才两三岁的一头小驴,就舍得当活肉卖了?”
酒店老板苦笑几声:“老板您是行家啊,这么嫩的牲口,搁在以往谁舍得卖活肉啊?可如今这是什么世道,人都顾不上了,谁还顾得上牲口呢?当活肉卖,多少还能收点到钱,哪天要是当兵的或土匪来了,直接牵走,我一个子儿都拿不到……”说到这里,突然意识自己有点多话,就假吭了两声不肯再说下去了。
这时,黑驴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驴嗓子憋的很粗,“昂昂昂”地嘶叫起来。
这时,站在黑驴旁边姓黄的兄弟大概明白过来,知道这是要从活驴身上剐肉下来了,多少觉得有点血腥残忍,想说几句什么,却又担心孙宇瑶会把他看低了,于是欲言又止,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啥话也不说,就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孙宇瑶把黑驴的两条后大腿一指,对酒馆老板说:“行,下刀吧!”
酒馆老板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快步趋上前来,把壶里的开水对着黑驴的大腿浇了下去,随着黑驴的一声惨叫,被烫掉的驴毛就顺着开水流了一地,又黑又粉又嫩的驴皮赤裸裸地露在外面,酒馆老板放下开水壶,右手的快刀高高举起,照着黑驴的大腿根部砍了下去,然后手腕再往自己怀里方向轻轻一抖,快刀在驴腿里一转,就顺着地面的方向削了下来。这时迟、那时快,酒馆老板右手削着驴肉,左手把肩上搭着的白毛巾顺着刀势垫着,刀一离身,一整块鲜活的驴肉就稳稳地落在了白毛巾上。
这前后不至半分钟的时间,手法娴熟的程度令站在旁边的孙、黄二人,不禁暗暗称奇叫好。黑驴疼的嘶不成声,却原地半点都动不得,只能把一颗驴头上下左右狂甩,满嘴泡沫乱飞……
这片驴肉离开驴身后,被削掉的驴腿部位血如喷射,酒馆老板不急不慌,把右手的快刀往柳树上一扎,快步走到旁边的铁桶炉子边,将已经烧得通红的烙铁抽了出来,照着喷血的驴腿按了下去,一股浓的青烟腾空而起,一声驴的惨叫歇斯底里,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上一秒还在喷血的切口已经被烫得结结实实,滴血不漏了。黑驴也嘶叫不动了,嘴里淌着口水,垂着头在那里哼哼,全然不知道,还有第二刀在等着它。
孙、黄二人没再看第二刀,返身回到酒馆,酒已经烫好端上桌,店家很贴心地配了一碟盐水花生,两人就一边喝酒,一边等着驴肉加工上桌。
等这红烧驴肉端上桌,果然是鲜香扑鼻,人世美味,按说这苏南人,向来在美食方面自认天下第一,轻易是看不起别处的美食,但这一盆红烧驴肉,却是让这无锡来的客人,吃的那是一个叫心服口服,胃更舒服。
酒饱肉足后,孙宇瑶让酒馆再备了些干切驴肉,装了两壶酒,让姓黄的带回去犒劳一下船班的其他兄弟。
等二人返身回来码头,枪枝子弹都已经从船上搬到了车上,用粮食稻草盖好,如果不是彻底搜查,没人能看得出来。姓黄的把酒肉递给手下的兄弟,然后又让人从货舱里搬了两袋大米出来,放到孙宇瑶车上说:“兄弟请我吃的这顿驴肉,够我黄某余生回味了,这两袋大米,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兄弟你别介意,就是一点心意了。山不转水转,咱后会有期了。”然后把下批货可能抵达的时间和孙宇瑶大概交待了一下,上船,起锚,一行人便顺风顺水,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