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陛下,裘文闳他回来了。”
“哦?”薛忌安微微抬起头,略有戏谑。
“哼,怎么?观天司是把朕的禁止令当作一张废纸了吗。”
青年面相的大衡皇帝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极大的威严。
“是谁带他进的观天司?”
“是观天司下了悬赏令,有江湖人士接手,当街缉捕了裘文闳。”
宋公公依旧不敢抬头看榻上的薛忌安,低头躬身汇报。
薛忌安搓着手指,沉默了几秒。
“原来如此,这裘文闳居然还能被别人给当街缉捕。”
薛忌安的语气中带着不屑,“怪不得勾陈那老家伙之前给朕上奏,说是要重启观天司南院,原来他早就计划好让裘文闳那个莽夫回来了。”
“陛下,裘文闳回观天司想必是为了帮忙查案,如今京都观天司里人手不充裕,南院有一位地巡使令在,也能有些保障。”宋公公直言道。
他不怕大衡皇帝因此动怒,眼前这位青年面相的皇帝自上位开始,就一直严于律己,听从臣子谏言,这才能将大衡国十几年来治理成如今繁盛的现状。
“想用嫌疑人的首判来躲避朕的禁止令,倒也是那个老家伙会干的事。”薛忌安双指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宋公公,你先下去吧。”
听到皇帝的话,宋公公跪拜后,退出养心殿。
等宋公公退下后,那个一直趴伏在案桌上的老者微微直起身子。
薛忌安睁眼,斜视对方一眼,手指在密折上敲击。
“卢老,朕当初就不该听你们六人的,朕就应该直接将旱州那帮暴民杀干净,重新换血。”
皇帝的话带着杀意,心中对当初的决定有些后悔。
老者微微摇头,“旱州虽是无秩序之地,但也是大衡国的边境之地,将北蛮、盛国两地隔绝在外,当地人最为熟悉旱州的环境,想要安稳住边境,就必须要安抚他们。”
老者的话一针见血,这也是薛忌安一直顾虑要不要将旱州暴民肃清的原因之一。
如果重新换血,那边的地理环境很难尽快适应,北蛮和盛国虎视眈眈的盯着,保不准还会趁虚而入。
好在他也不担心旱州的人会投靠外敌,毕竟双方一旦撕破脸,就算大衡国到时候元气大伤,也不会让旱州那帮人有多么好过的。
这也是他当初下决定之后的最后决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果然,朕距离成为一个贤良明君还很遥远。”薛忌安从床榻上走下,在殿内来回走着。
老者眼神微眯,笑道:“陛下既想成为一个千古明君,功绩、德行,二者缺一不可。”
“可又有谁能做到功绩和德行两全的,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啊。”停住脚步,薛忌安抬眼看向门外的天空。
“身居高位者,谋其事,行其功,守其德。”背后传来老者的声音,苍老却又郑重。
这句从小听到大的话,薛忌安一刻也未曾抛之脑后。
或许是这句话起到激励作用,薛忌安的眼神变得清明,转身对老者,道:“老师对裘文闳重新进入观天司有什么看法。”
眼前的老者,既是长辈,也是从小就在身边教导自己的老师。
“好事。”老者说出两个字,坐回案桌继续整理奏章。
“裘文闳虽然曾经冒犯过陛下,但此人罪不容诛。”老者低头缓缓的说着,“这人解决过诸多妖邪怪异的案件,让他帮忙去查,有益无害。”
“况且,盛世之下,更需要挖掘有才能的人为我们大衡所用。”老者面容虽苍老,眼神却坚定无比。
“学生谨记老师教导。”薛忌安微微朝着老者谦逊地躬身。
言毕,薛忌安回到塌前的案桌上,重新开始翻阅各地官员送来的密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