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我聚拢了周边二十多个货源,逼倒了大小十一家山货铺子,近日更是将手伸向了山珍堂,那可是你韩家的头等阻碍。”
此言一出立刻点燃了韩缘心中的怒火,他浑身痉挛地嘶吼道:“肖沉溪!你这无耻之徒!!你还敢说?!你还敢提?!就算你此次拿下山珍堂,这顷刻的鼎盛又有什么意义?用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王江海一旦腾出手,城主府随时可以依照城规将我韩家覆灭!”
可惜,他喊得再大声,也没法传出这座被法阵覆盖的内院,传不入两个弟弟的耳朵里。
名唤肖沉溪的男子疑惑道:“韩家覆灭,与我何干?与你也不会有什么干系。毕竟,再有两三天的功夫,你就会被我彻底炼成尸傀。”
韩缘凄惨笑了一声,而后恶狠狠道:“早知如此,你来瀛海城的当天,我就该去城主府,让你在王城主的怒火下,求生不得。”
“为何不去呢?还不是你自己贪心?”肖沉溪眯眼道:“二十六年前我不惧王江海他兄弟二人。此间事成之后,我就更不怕了。”
哪料韩缘闻言竟不怒反笑:“那又如何?你敢杀了王江海吗?你不敢。各城城主乃是盟主大人亲自选的,你敢杀吗?你不敢!”
“哈哈哈哈!说到底,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四处逃窜尚且没人会专门去寻你;但你若杀了一城城主,这人盟再大,也不会有你的立锥之地!”
“盟主大人盟主大人!你们这些人就知道他姓袁的!”
肖沉溪勃然大怒,他咬牙切齿道:“若他真有你们所说的那般神通广大,我又怎会走上此路?!”
谁料韩缘竟似乎比他还要气愤,他梗着脖子道:“肖沉溪!你怎敢羞辱盟主大人?!”
只是肖沉溪却没有理他,双眼迷离。
五十年,得有五十年了吧?不知怎地,那些早已不知被丢在何处的记忆,此刻在肖沉溪的脑海中再次翻涌而出,这包括北边军营外的半年野居,包括山脚下的三个雨夜……
若是,若是他们当年肯收下自己,或者丢来一本功法,我又怎会踏上这条路呢?说起来,都怪他们!都怪他们!
突地,韩缘看到对面的那袭红袍如狂风中的布幡一般开始狂舞,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溺窒、血腥的气息瞬间在屋子里面弥漫开来,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神魂冲击得更加不堪。
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肖沉溪才停止发狂,重新盘腿坐下,声音嘶哑道:“之所以停止对你的炼化,并非是想跟你吵架。今日你必死,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韩缘强打起精神,喃喃道:“做个交易。”
在对面的人答应之前,他继续说道:“相信我,若我执意抵抗,再撑个五六天不成问题。”
“但我愿意现在就敞开神魂,是杀是剐全都任你。我只求一件事,莫要对我的两个弟弟出手,放过我韩家吧。”
既然难逃一死,不如顺水推舟……韩家,不能断在我的手里。
“成交。”
与此同时,在离内院不足五十步的偏院,韩惠结束打坐,从蒲团上起身,刚打开房门,就看到院中的男人,他喊道:“二哥?你怎么在这?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不直接叫醒我?”
男人正是韩恩,韩家的二家主。
韩恩关切地问道:“没什么大碍吧?”
韩惠摇摇头:“段学豹跟我乃是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再者说,我俩压根就没到动真格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法器吗?”韩恩语气幽幽:“如今只能希冀大哥真能突破,早日出关。”
韩惠本就看不惯韩缘近半年的冲动举措,现在发现事不可为,心情更加地糟糕。他叹了口气:“真突破又如何?且不谈我碰到的那身份不明的小子,光是城主府,咱们对付得了?二哥,您该不会真以为,大哥会是城主的对手吧?退一步讲,大哥真能对付得了城主,那下一步呢?对抗人盟吗?我韩家是要投靠海妖吗?!”
“你冲我发脾气有什么用?”韩恩转身看向内院,喃喃道:“眼下已无其他路可走,就陪他一条道走到黑吧。”
话音刚落,便察觉到后院中一道气息冲天而起,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赶去,正好看到那个悬在半空中的身影。
韩惠声音低沉,语气微颤:“大哥,你究竟欲意何为?”
这人正是韩家大家主韩缘,他居高临下,声音冷淡道:“纠集人手,我明天要出去一趟。至于你二人,在家中守好,做好断尾求生的打算。”
韩恩感觉面前的人气息虽比往日强上不少,但仍未突破那层壁障,且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他总觉得大哥行动间不甚如意。他轻声劝道:“大哥,若事不可为,我等不妨先给城主府服个软,如今尚未酿成大错,应该……”
“无需多言。”话毕,韩缘已经转过身,再次落入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