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喝止儿子,“你去做什么?不准去!”
玉凤就生了个虎头,平日都宠成眼珠子似的。怕他跟着杏香他们上山摔着。
杏香换好了衣裳,拉上房门。
“娘,那我们就走了。”
刘秀娣一边切着野菜,一边抬头嘱咐,“上山小心点,莫进深山,秋天灌猪多得很。”
杏香嗳了一声,栓子已经冲出院门了。
秋天山上的野蘑菇都长出来了,杏香和栓子就是上山去采蘑菇的,回家晒成蘑菇干,到了冬天也是道好菜。
姐弟俩出了村口,就朝北面走去,那边是近些是小山丘,更远处是一片延绵的大山。
秋收后地里没什么活计,村里人多半都上山挖蕨菜根去了,林建国和林忠实也去了。
姐弟俩走了约一个小时,才走到大山的边缘。
这里是一大片松树林,地上厚厚地松针下,长着一种橙黄色的松树菌。
但是姐俩来晚了,这里早被人翻了几遍了。
“啊,二姐,咱们来晚了。”栓子止不住失望。
“不要紧。我们往上面走走。”杏香将栓子背上的背篓接过来,姐弟俩又朝山上走去。
山林茂密,林间几乎没透下什么阳光。
走了半天,收获颇丰。除了野菌,一路上遇到不少野柿子板栗等,也摘了不少。
背篓越来越沉,杏香看了看下落的日头,差不多也到了回家的时候了。姐弟俩就打道回府。
杏香背着满满一背篓,栓子用野草串了几串菌子挂在脖子上,一路啃着揣在兜里的生板栗。
“二姐,明天咱们还来,叫上大姐,那树板栗我今天还没打完呢。”栓子意犹未尽地和杏香说道。
“大姐忙着呢,明天啊看情况吧,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别的事。”杏香随口应到。
路过一处山涧,栓子眼尖,指着石壁上挂着的灰色的瓜,“看,二姐,八月瓜!”
杏香抬眼望去,果然石壁上缠绕着藤蔓,上面挂满了小臂长的八月瓜,还没张口,张口了里面的果肉早就被鸟儿吃去了。
“真的诶,这么大啊呀!”
话还没说完,踩在青石上的脚猛地一滑,背上背篓太重,杏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姐!”栓子听到杏香惊呼就回过头来,刚好看到杏香脚下打滑,整个人跌在地上。
栓子连忙退回来扶杏香。
左脚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得杏香龇牙咧嘴的。
“别动我别动我!”栓子慌忙要拉她起来,杏香连忙阻止他。
“二姐,你哪疼?”栓子听她呼痛,急得连连围着她转。
杏香痛得说不出话来,刚才她清晰地听到脚踝咔了一声,怕是脱臼了。
好一会儿,脚上的剧痛褪去,杏香才放下背篓系子。
“栓子,你过来,我撑着你,看能不能起来。”
栓子个头几乎到了杏香脖子了,十二三岁,和大海同龄,但是因为一直无忧无虑的,栓子性情几乎还是个孩子。
此刻他紧紧地绷着稚脸,担忧地看着二姐撑着他的手,试图慢慢站起来。
但是只要轻微动一动,左脚就一阵钻心疼。
杏香无奈只得坐下。
“我背你回去,二姐。”栓子说着在杏香跟前蹲下。
杏香拍了拍栓子还稚嫩的背,“你背不动我。”杏香想了想,“只能这样了,我坐在这等你,你快回家去,叫哥来背我。”
“可是,”栓子很犹豫,“娘说山上有灌猪,我要是走了,灌猪来了怎么办?”
这话说得杏香也不由得害怕,她亲眼见过村民打死的灌猪,像猪一样大的体型,还一嘴獠牙,满身尖刺,吓人得很。
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杏香抬眼看了看不早的天色,“快去吧,不然我们就回不了家了,别担心,这里是山边上,不会有灌猪的。”
栓子还是不放心她,砍了很多树枝将她挡住,才一溜烟地朝山下跑去。
一轮橘黄的夕阳慢慢朝山下落去。
杏香焦急地等着。临近日暮,山林变得格外喧闹,鸟儿都出巢高鸣起来。
杏香不停地朝四面看着,害怕满嘴獠牙的灌猪会突然出现。
时间过得格外慢。受伤的左脚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好不容易,远远地听到了栓子咋呼的声音。
杏香长长地松了口气。
栓子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山路的转角,杏香伸长脖子望去。
栓子身后跟着一个人,却不是林建国,而是一身蓝布外套满脸焦急的陶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