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甯看他很是上心的模样，倒是觉得自己上了一条贼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还只能屁颠屁颠地按照他说的去做。

可让她更不可置信的是纪攸宁哪里要自己出银子去买那些灯笼，几个女子笑眼弯弯，娇羞地提着花灯向男子走来。

走到他们跟前，忸怩不安地将灯笼双手奉上，“公子，这是我亲手做的花灯，我想将它赠给你。”

纪以甯倒是觉得这借花献佛的顺水人情纪攸宁倒是做的十分轻车熟路，自己就像个被卖了还巴巴地帮着数钱的人。

这样就卖了一个人情，纪以甯哭笑不得，“看来二哥不用花几两银子就可以把这八十一个花灯凑齐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很快便凑齐了花灯，天色渐暗，洁白的雪花如同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这是纪以甯来到这看到的第一场雪。

无奈之下，二人便只能坐着马车回去，车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如同天鹅的羽毛飘落下来，纪以甯站起身忍不住掀开车帘去看。

“好美。”

车夫听到了她的感叹，雪天路滑，视线又有些模糊，所以不得不提醒道：“小姐坐稳了，莫要站起来，雪天路滑。”

正是因为纪以甯不听他的劝说，时不时地站起身往窗外张望，车轱辘陷入了低洼之处，少女脚下一个踉跄，摔在了男子的身上，“啊”

纪攸宁依旧神情自若地坐在原地，他低眸看了一眼摔在自己腿上的女子，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你属猴子？”

纪以甯有些心虚地坐直了身体，因为方才尴尬的举动面颊有些发烫，这个二哥简直是她的噩梦，看到他那双如冰霜的双瞳她几乎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直到回到了家中她才完全放松下来，不用再承受同他共处一室的各种不自在。

不过今日确实是他为纪以甯解决了燃眉之急，她走向自己的院子，又想到了什么，回眸粲然一笑，“今天多谢二哥了。”

可纪攸宁就是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人，漠然地转过了身，“你不用谢我，我不是纪子佩会无条件的帮你。”

纪以甯拍了拍脑袋，她以为纪攸宁指的是履行承诺这件事，他以为自己不会实行，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说过的事何时反悔？

纪以甯拍了拍胸脯，说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信守承诺。”

风雪愈发大了，少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着，此时她的注意力全然只在挂在化风斋门口的灯笼上。

她摘下了花灯，用方帕掸去顶端的雪，带着世间最清澈的笑意说道：“对了，这个花灯送你，大火都烧尽了，只剩最后这一个，这上面的纹案是我自己画的，预祝你能如鱼得水。”

说来也巧，这个花灯是纪以甯练手时做的第一个花灯，虽然上头的纹案并非栩栩如生，可却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灯笼。

她冻的有些受不住，二话不说便将花灯放在了男子的手中，随即又向身后的房屋跑去。

雪落满了肩头，纪攸宁好似由这场雪落在人间的神祇，他手捧着花灯，注视着灯上地鱼戏莲叶，顿时觉得是多么可笑和讽刺。

“呵，如鱼得水，可我在这纪府却如在水火之中。”他带着冷冽的笑意，可当他想烧毁那最后一盏花灯时，他改变了主意。

到了岁除，风雪终于停了下来，可天气确实格外的寒冷。屋檐上挂着晶莹的冰凌，见到阳光便“滴答滴答”地化成水滴滑落下来。

纪以甯比纪湘来的要早些，所以在她来时，二人已在偏殿里说话。

纪湘眉目如画，神采奕奕地走上前，“湘儿给姑母请安。”

这样看她确实是个礼数周全，端庄温雅的少女，换作任何人都会觉得她比纪以甯容易接近。

洵美人打量了她一会，又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笑意盈盈地说道：“晚些陛下召众人去玉露殿去用饺子，先同你姐姐在凤鸣轩中坐坐吃些小食，等到酉时再过去。”

纪湘微微颔首，“是。”

纪以甯并不认为淑女之风就是看一个人人品的关键，要她说她便觉得西周这些人正是肤浅，一个人的没好并不是靠伪装出来的。

就在少女想的出神，洵美人的一句话分散了她的注意，“过去的事你也不必再介怀，甯儿她性子直爽，口快心直，你让着她一些便是了。”

她只说是过去的事，但发生了何事却只字未提，可这句话却引发了纪以甯的好奇心，她一定要弄清楚发生的事和纪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