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这一杯给你免了。我给你再调一杯阳春面，怎样？”

菲普刚碰在唇边的白卡罗丝差点喷出。他用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忍不住对搭档的起名品味指手画脚。

“他又乱起名了。还不如给我来一碗蔬菜汤算了，反正酒吧的菜单上一直是有血腥玛丽的。说不定狼桃做成汤还好喝一点。“

强尼耸耸肩，嘴角边的经过修剪的胡子也跟着抖动。

“那是他前阵子开发的新品，说让你这个老客户品尝一下。”

菲普回忆起曾经作为他的试酒小白鼠的经历，即便是硬汉如他，脑门上也想要漏几滴冷汗出来。

“他倒是会给我找麻烦。新品免费吗？”

“新品，但是八折。”

年过四十的强尼扬扬手，让相熟的客人让出位置来，坐在了菲普旁边的位置，接过他的话语。菲普看着强尼的面孔，突就心血来潮想起了酒吧那个特色的游戏。

“话说那项特色活动还有继续吗？”

说罢，菲普从衣袋中丢出来半诺士。晃了晃，放到老板手心。

强尼接过硬币，用另一只手指向吧台的边角位。一块儿童用的写字黑板歪歪斜斜地系了根细麻绳，挂在砖墙的钉子上。黑板以背面示人，用于写字的一侧不知因什么原因，被迫面壁思过。

“这板子最近换了个位置。说吧，什么数字。”

菲普手中酒杯在半空中顺时针转了数圈，酒液挂壁，缓缓流淌。

“今天几号来着？对，十三。那就猜三十一吧。”

强尼摇摇头，把菲普递上的硬币收起。

“我是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活动。每天都得从一到一百猜个数字，有趣吗？”

“有趣极了。”

菲普盯着那一块儿童黑板，想起那活泼灵动的小身影。

“也是，她有趣极了。”

强尼注意到老客户的目光，似乎也理解他话中的意味。猜数字对这些老酒鬼而言，自然算不上有趣的游戏。

但一个女孩咯咯笑着说他们猜错的样子，可比一个硬币宝贵得多。

她是这个酒吧的宠儿。没有任何客人不爱这位一身酒气的小天使，尽管大家都知道她不爱喝酒。

“她明天要回来了。”

菲普迟疑片刻，不解地问道。

“学校有假期了？”

强尼低着头，胸中的苦闷压抑难吐。

“她早毕业了，是一直不愿意回来。好像是在当地找了个普通工作。”

“她离开太久了，我都忘了她毕业了。吵架的事情，只是小脾气而已，你们聊开就好了。”

“希望吧。”

“她长大了，会想明白的。”

“希望......哎！不想了！”

强尼突然抢过菲普手中剩一点的白卡罗丝，一口闷掉。作为老板的他，踩上吧台旁的椅子，走到桌上站着。强尼啊啊啊地发出着怪叫，吸引了酒吧中所有人的注意。

“明天我女儿回家，今晚八折。”

半刻的沉默。然后，是客人们沸腾似的爆发。

“嗷嗷嗷。”

“老板！我爱你，不！我爱你女儿。”

“那个王八蛋说爱上小姬特的！揍他！”

“喂，莱特喝多了！他又开始抽搐了！”

“谁去告诉他老婆啊！一会去希尔医生那边带他回家啊！”

几个与莱特相熟的酒友，先是一口闷掉手边的酒，确认没有浪费半滴酒液。然后七手八脚的地用一种怎么看都在委屈莱特的扭曲姿势把他提起，喊着一二三四就往两个街区外的希尔医生家里走去。

菲普早就习惯莱普敦酒吧的“热闹”。他低着头，无奈地欣赏着手中再无剩余的酒杯，暂时忘记了案件的烦恼。

“一群疯子。”

他笑着附和身旁，酒吧里的疯子们。他们一同高举酒杯。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今夜，敬出生于莱普敦酒吧的莱普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