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星期一的早上,一个普通不过的工作日。
对的,工作日!今天是乔治盼望许久,阔别已久的工作日。
在浅浅的睡眠之中,他能清晰听见敲窗人对窗户的敲打与叫喊,呼唤的声音在卡格尼中心区回响着。尽管昨天晚上没怎么休息,甚至真正的睡眠时间可能都没有两个小时。但乔治却无比精神。跟随着工人们的脚步,乔治带着睡眼朦胧的茜娜丝一路小跑到马厩街。
他们小小的步伐停在西布克的面包店门前。这时的面包店虽然还未开门,但仍能隐约能看见一丝淡淡的灯光。乔治轻轻地敲着门,小声地喊着。
“西布克先生!西布克先生!我来了!”
门很快就被推开。西布克看着衣装单薄的兄妹,嘴上不饶人地细声骂着。
“听见了,催什么啊。这天气还不麻溜滚进门,想感冒吗?”
可能是老年人都比较浅眠。贝拉似乎也听见了乔治的呼喊,她从二楼的房间走下楼梯,往门口的方向探头。她的目光很快就看见乔治牵着的茜娜丝,以及抱在她怀里的那个铁锅。
“你妹妹为什么抱着个铁锅?”
茜娜丝抱着和她基本齐高的铁锅打着哈欠,慵懒又迷糊地说。
“你好,早安。这是我们的家当。”
西布克和贝拉对视一眼,夫妻二人都哭笑不得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乔治过来帮我揉面。你叫茜娜丝?对吧?你去陪着贝拉吧。我虽然不会给小偷发工资,但你表现好的话,我会考虑管你一顿饭。”
贝拉早已习惯自家老头子的别扭个性,她无视了西布克的口是心非,牵着茜娜丝的手到二楼去了。
尽管没有任何经验。但是乔治对工作机会的珍惜,让他全心意地投入到对面团的揉动中。西布克甚至回想起当年的战争岁月。这小破孩子怎么比他当年拿火枪的时候都来劲?
有了这个小帮手,西布克的工作效率确实提升了不少。今天面包店甚至能多烤出两批面包放在货架上。两个小家伙不仅帮西布克揉面,更是合力搬动了贝拉平常坐在巷外叫卖的桌椅。年幼的叫卖声,在白银大道的四处如百灵鸟般高歌。客人没招来多少,但确实增添不少生气。
兄妹的工作一直延续到下午十二点半。西布克特意对面包店的玻璃,确认自己板好了一张臭脸,这才出门叫回三人。
“贝拉!还有两只小崽子,过来吃饭了!”
四个精致的瓷器盘子上各放着一块白面包和土豆煮出的浓汤。这一张能坐下六人的长桌,时隔多年终于又有了快坐满的感觉。贝拉在两个孩子身上仿佛看见了过去的影子,那时自己的儿子们也充满着一样的活力。
“茜娜丝,你为什么还抱着锅啊?”
茜娜丝把手上的面包塞到嘴中,鼓起的两边脸颊看着就像是一只饱食的小老鼠。她高举手中的铁锅,显得特别高兴。
“因为哥哥说可以用来装面糊!”
贝拉忍不住大笑着,她扭头向西布克。
“哈哈哈哈,听见了吧?老头。”
西布克臭脸依旧。他掰开一块白面包,沾着汤汁与土豆的混合物吃下。把面包噎下后,他故作严肃地说。
“乔治,今天可以下班了。”
贝拉轻抚着茜娜丝的头,慈爱地说。
“小茜娜明天也要过来陪我哦!”
茜娜丝舞动着装上半桶的面糊,声音也随着脚步一同蹦跳。
“知道啦!贝拉奶奶再见!”
“哈哈,老头。她叫我奶奶呢。”
在路上,乔治想着午后的另一份工作。但现在,他牵着茜娜丝的手,他们得先回到了卡格尼。回到卡格尼的路程算不上遥远。但卡格尼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地方。当他们回到自己搭建的小帐篷时,那只用两根木棍撑起的小小庇护所意料之中地被人占领了。乔治想起昨天菲普先生说的方式。他想试试看!
他放轻脚步,偷偷迂回到帐篷后方,然后一脚把木棍踢倒!在一阵美梦被打扰的叫骂之中,里面的人不得不爬出倒塌的帐篷。这时,茜娜丝早就等在外面。她用尽全力把高举铁锅,狠狠地砸下。
当!
哪怕混合了面糊的翻滚声,听者也只能感叹,这当真是清澈的响声。
占了两兄妹帐篷的人还来不及发怒或者抱怨,茜娜丝的铁锅又一次痛击他的头顶。乔治也是一阵拳打脚踢如雨点般落到他的身上。
这两个孩子完全就是疯子!
他连忙跑开,发誓再也不占这个无人帐篷了。
这一幕也落入其他人眼中。乔治知道在一段时间之内,自己不用担心帐篷被抢了。兄妹两人重新用木棍把帐篷支起,生火起锅煮着面糊。看着火势的渐渐升起,乔治向茜娜丝交代道。
“茜娜丝你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哦。我还要去送一下信。”
“去哪里啊?”
乔治回想起菲普先生对这个工作的描述。他笑着说。
“去蒸汽正在奔跑的地方!”
蒸汽火车的鸣笛一次次轰鸣,喷撒的黑雾融入诺妮斯的浓雾之中。乔治摘掉头上的防毒面具,再三确认着诺妮斯中央车站是不是只有这个报亭。确认无误后,他把双手攀上入站口的报纸厅,用响亮的声音打着招呼。
“你好!”
报亭老板看着面前的孩子,疑惑地询问。
“买报纸?”
乔治克服着内心的胆怯,深呼吸后说。
“那个!我叫乔治,我来取信的!我今天负责送信!”
老板回想着乔治这个名字,再看了看他的模样。这才确信他真的是今天的信童。
“你就是今天接班送信的小子?怎么中午才来?算了算了,拿走吧。”
报亭的老板一下子丢出十多个信封。乔治用曾经学过的单词勉强读懂了大部分写着的地址。所以他明白了,第一站是警察局!
“啊!~~啊啊→啊↑”
带着手铐的罪犯正被警棍抽打前进。而闭着门的房间里,还偶然传出几丝拳击与惨叫的协奏曲。
乔治怯生生地把脑袋探出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