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倒是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全部接手?”
叶谌的头低下去,知道接下来的话题涉及机密,并非自己能参与的。可是这两个人有意说给他们两个小辈,不听也得听。他有些烦闷,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
“我以为是你不愿意我们接手。”老人的声音和早上比起来更清澈了一些,伍嘉志仔细打量了老人的眉眼,发觉他比想象中要年轻许多,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眼睛,简直和……叶谌一模一样。
“为什么非得是你儿子?那个时候你们说过,和你有关的一切全部会摘出去,难道你们就找不到其他有能力的人来接手?以至于你把妻儿当成工具人,只为了‘让这个秘密被更少的人知道’?你——”江苒抬手指向叶谌,“让他怀着仇恨却又不得不‘保护’我,即使像现在同处一室,你这个父亲心里对他也不会有一点愧疚吧。”
伍嘉志一震,忙把头低下去,他有点后悔呆在这里了。
“如果你觉得这是个悲剧,别忘了造成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是你。因为你的好奇也好,你的自由意志萌芽也好,你来了这里,在这个比你原来呆着的地方低…也许是很多个维度的地球。”老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把你这只蝴蝶偶尔扇动的翅膀,可能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轻易改变很多我们连想都想象不到的事。无论如何,我们很感激这些年你一直遵守约定,只是你说的没错,’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被更多的人知道。司达能够一直‘拥有’你,不是江丰的个人能力出众,是因为他守口如瓶。还有,这是你的‘愿望’。”
“他就快死了。”老人平静地看着江苒,她哽咽地说完这句话,一只眼睛里流出泪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下巴,滴到桌下不见了。他知道这是鳄鱼的眼泪,不是因为真的伤心,是因为人在伤心的时候会流泪,他把这归类为高等野蛮的‘某种东西’对人类拙劣的模仿。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后天我去四海,至少两年都不会出来了。你是我的第一个任务,我当然希望能善始善终。叶谌是一名优秀的士兵,他跟着你,不是因为他是我儿子。”老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我不是以故人的身份和你见面,你知道自己可以相信谁。”
老人离开了。关门声让房间短暂的陷入了暂停,只剩下很轻的音乐声拼命填补房间里的空缺。伍嘉志轻轻动了一下,扫到眉头紧皱,眼神阴翳的叶谌,江苒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他没看出来她刚才流过泪,只觉得她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伍嘉志抿了抿嘴,忽然觉得像卸下一个重担那般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太阳从窗口转走了,屋子里却越来越亮堂,连日的秋雨终于结束,他意识到很快又要到树叶凋零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