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瑛刚才是真的没忍住。
此时发现路过之人连连侧目,忙峨眉低垂,笼着美目烟波,好似犯了错的小媳妇儿。
口中所言却是,“侧夫人?侯爷,你对你明媒正娶的正妻说这话,可还有良心?”
“你!”
身边传来窃窃私语。
“侯夫人这般美丽端庄明理知事,行事又从容有度,现在又是老太君的义女,竟还能惹得建安侯不喜?得妻如此,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哼!”
“莫说身份,我夫人能有侯夫人一半的温柔,我都要烧高香了!”
苏凌风握拳的手臂晃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正逢王卿一过来,殷瑛便同她一道去了水榭亭。
人走后,有妇人从柱子后走出来,她的目光定格在苏凌风腰间的玉佩上。
“怎的这般眼熟?”
*
席间被同僚看了笑话,方才同殷瑛争吵又被看了去,是以苏凌风愠怒走开时,总觉得周遭人在指指点点。
国公爷崔辞早就辞家当了云游的道士,苏凌风也不想见崔络绎,于是遂只会了一声下人,就离开了安国公府。
王卿一望着苏凌风的背影,忙把殷瑛拉到身旁。
“你家侯爷方才说什么了?可是在训斥你?你受了委屈可要同我说!”
殷瑛拍了拍王卿一手,“没事,你放心。”
“怎么能放心!”王卿一越发看苏凌风不顺眼,说着近日流言:
“眼下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了你家侯爷养外室,你亲自前去捉奸不成,还将人亲自请了回去。
起初人人以为是外室,谁知竟是苏凌风的白月光!还让她以你表妹的身份自居,对外声称你甘心为苏凌风打理侯府,洗手做羹汤!”
殷瑛咂舌,“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差人打听过了,殷府传出去的。”
不用想,定是出自李氏和殷慧之手。
“这般离谱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流言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过得好不好。
“我瞧着也不离谱,这般场合苏凌风都能对你动辄呵斥,你府里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殷瑛转而道:“宴席上,你可瞧见了我那幅画?”
“看见了,怎么了?要我夸你画得好?”王卿一没好气。
“就知道你没发现。”
两人互挽着走到回廊上,殷瑛说:
“那幅画的轴头是寒天白玉,风带是雪缎,轴枕是暖玉座,画匣是紫檀木且着匠人镂刻了百寿图文。可苏凌风寻来的那幅名画只是平常,两厢比较,你会觉得我如今在侯府的日子会不好过?”
王卿一顿时了然。
她知道殷瑛几乎没什么陪嫁,也知道她花光了家底去抓外室。
可万万没料到,这才一月有余,幡然醒悟的她竟就给自己挣下了这份家底。
得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我是心疼你。”
“人生在世,若不用经历苦日子自是最好,若非要苦一阵,我倒宁愿是先苦后甜。”
两人说得小声,回廊下又有湘妃竹隔断了别人视线,后面的人没听个真切,却也不妨碍她开口。
“夫人真是心宽体胖,好歹是个正式夫人,竟也乐得给别人去当替身,换做是我,是断然受不了这份侮辱的,如今虽被老太君抬了身份,却还被夫君轻视了去,这日子过得,倒不如自己先抹了脖子去!”
殷瑛认出来了,这位是在席间被镇北将军夫人邵氏怼的那位夫人。
“这位夫人是...”殷瑛从前出席宴会时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