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林莘的时候她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接得很自然。
戚先生有一次在院子里路过看到林莘耍这柄木剑,便递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齐洺面不改色:“黎非买的。”
黎非:“…………”
待戚先生一走,林莘咯咯笑道:“黎非送我剑干嘛,肯定是兄长你买的吧?你怕我舞起来伤到你!
不过说起来,你忽然让我想到了我阿翁,我阿翁也老爱送我些木头雕的东西。前段时间我还收到一个木猴子。哎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呀,明儿我就拿给你看。”
“……”齐洺揉了揉眉心,无端生出一种做了长辈的操心之感。
林莘回府以后,似想起了什么,她正捧着那个贝壳出神。这对传声贝,它有两个特点,一是方才讲的两只都必须在两百步以内才能听到,若相距太远还是不行的;
二是传过去的末尾两字,会有回音重复。就与人在空旷山谷里大喊一声是一个效果。
林莘这天对着贝壳说:“每天自己看自己的日录多没趣,齐洺哥也写。我在栾树下的墙头放了个一尺见方的小木屋,木屋——”“每日戌时我们都把写好的日录放进木屋去,交换着看可好?可好——”
然后齐洺如泉流漱玉般的笑声,从贝壳那头传来:“好——”
“莘莘说写就写,就写——”
林莘不禁心下一颤,怎么回事,是听错了么,竟听出了一丝…………
宠溺?
这可着实有些吓人。
是何时变得这么熟了,犹记得他们搬来时是秋天,满打满算,也才过了一季。
可是,却又似已认识了好久。
在这本他俩交换着写的日录里,林莘每日都能写一大堆,譬如今日文娘又说了不合常识的话,文娘说仙人掌不能开花;今日青葵又吃了几碗饭,快比原来胖了两倍,跑都要跑不动了;
郡县里某处花开某处落叶,今日宜晒书,今日宜蒸螃蟹,宜做鱼鲞;今日冷得要命,兄长你穿得甚少,要添衣,诸如此类。
而在这本他俩交换着的日录里,在她那些初学的、笨拙的字迹段落里,总是间隔夹着一行特别飘逸且风清骨峻的字。
齐洺通常只写一两句,比较简短。
有时候是:“昨日月明庭树,天狼星耀眼,但你已经睡着了。”
有时候是:“今日读阮籍有感:双翮临长风,须臾万里逝,人生乐长久,百年自言辽。戚先生不喜,但我很喜欢。”
有时候就更浅显些:“近日莘莘好像长高了一些。真好,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