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我指了一下。
“挖。”纳仁一声令下。
所有士兵都开始拼命铲土,很快,有草席的一角露出,他们又集体开始用手扒,一掀开,面目全非的尸体发出浓重的恶臭,差点把他们熏呕。
纳仁这次真是准备齐全,几个鉴尸员也在边上动作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鉴尸员说:“王上,这个人喉咙里有一块靴子的面料。”
纳仁没有说什么。
鉴尸员又说:“王上,请容许我带回去好好检查一下。”
纳仁招了招手,一个身着官服的矮男人便弯下了腰。
“你跟着。”
“是。”矮男人说完转向众人说,“走吧。”
我同纳仁一起待在偏殿,他又在呼呼大睡,呼噜声不绝于耳。
看着这比我住处大好几倍的宫殿,空荡荡的,我不禁有些发冷。
过了没多久,那边传来消息,说在尸体腹中找到了令牌碎片,经清洗后发现是殿前军一级侍卫的令牌。
“殿前军一级侍卫,那就是桑塔咯。”纳仁前面还带着戏谑的语气,后面突然拍桌震怒,“简直无法无天!”
“把桑塔那个逆臣给我拿下!”
纳仁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彰显出一点可怜的王者风范,我心想:蠢货,真可笑。
到了傍晚,这里竟然门庭若市,所有人都能看到被打成猪头的我绑在这里,奶奶的!
曼多一进来就自带凛凛威风,所有人自觉给他让了道,莱锐先是用眼神刀了我一下,后面又用恭顺的姿态向他父亲说:“父亲大人,王上说桑塔在皇城目无王法、肆意杀人,我不相信桑塔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请你来主持公道的。”
“放肆。”曼多神色平静,只是看着纳仁,瞧都没瞧莱锐一眼,缓缓说道,“王上即是公道。”
纳仁很不屑“哼”了口气,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我看到他鼻子下面的胡子动了一下。
“倒也不必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证据确凿,瑞尔私养的特务,在他肚子里找到了桑塔的令牌,桑塔又拿不出令牌。”
我翻了个白眼,这死老头,就知道嘴硬,最后不还是把我推出去当烟雾弹了。
跪在地上的桑塔大喊:“王上,我没杀人!我拿不出令牌是因为丢了!”
“丢了?”纳仁语气带着得意,“你想哄骗谁?就刚好是在发现令牌在尸体肚子里时丢了?荒谬!”
曼多依旧淡漠,但突然伸腿踢了桑塔一脚。
“啊!”
这一脚把桑塔这么一个大男人直接踢到纳仁桌子前面,头直接撞出了血,在场的所有人身体都震了震。
“逆臣,证据确凿,还敢跟王上顶嘴。”
曼多此话一出,纳仁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还等什么,杀之,别污了王上的眼。”
这下纳仁看不懂了,他本来心里还觉得这是曼多在做戏,怎么这场戏这么快就要结束了?他立马喊住要动手的士兵:“慢着。”
“桑塔,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发现特务却不上报,而是自行解决了。”纳仁问。
桑塔躺在地上喘着气说:“我不知道什么特务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莱锐立马呵斥:“那你倒是拿证据出来证明清白啊!”
“我是讨厌瑞尔王子,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私自培养特务的事,而且我也根本没有必要自行解决可疑人员啊!”莱锐悲痛地说。
“呃……”我内心无语,这桑塔为了赶紧背完台词连莱锐都不怕了。
“报!”一名士兵突然喊道,“令牌找到了!”
“什么?”纳仁站了起来,人都懵了。
经过那个士兵一通解释,大致意思就是:年仅11岁的佐塞公主喜欢桑塔的令牌,争吵着要,桑塔便给了公主,经过新一轮鉴定,尸体肚子里的是假令牌,真令牌在刚刚被吵着要见桑塔的佐塞公主拿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令牌丢了!”
纳仁气得质问桑塔时,我看到那个一直站在纳仁身边的矮男人抖如糠筛。
“我……我……”
“快说啊!你想死吗?”莱锐催促他。
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桑塔闭着眼睛说:“我不想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佐塞公主突然看上了臣的令牌,我知道令牌的重要性,所以本来是没有给的,可是皇后和菲莫大人说借公主玩一天没什么事。”
纳仁立刻瞪向矮个子男人。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左相——菲莫,纳仁的心腹。
我几乎快要笑出声,这个死老头不会被心腹给绿了吧?不能细想,憋笑憋得难受死了。
菲莫立马跪了下来,一边擦拭冷汗一边解释说:“臣……臣只是不愿佐塞公主伤心,当时公主哭闹得厉害,皇后之后走过来,还误以为是我们惹得公主生气,这才……才……犯下大错。”
“你这混蛋!”纳仁用小短腿滑稽地踹了菲莫一脚。
正当我感慨曼多这出戏真精彩的时候,剧情已经向我没预料到的地方极速发展过去了。
鉴尸处那边又发现了新线索,尸体内侧脚踝处有一颗豌豆,深深塞在里面,造成踝关节碎裂。
纳仁一副快要被气晕的样子,怒吼:“你们这帮废物能不能一次性检查完?快!里里外外给我封锁住,检查所有人身上的携带物,尤其是殿前军人员!”
纳仁这个思路倒是没错,如果说杀死特务的另有其人,他之所以能够伪造桑塔的令牌,想必定是混迹在殿前军中,而豌豆……这是恩兰国的特产,拜斯堡和恩兰国战争多年,早就断了贸易往来,豌豆这种东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拜斯堡,我开始看不明白这出戏了。
“报!王上,抓到了,殿前军有个小卒在接受搜身时突然开始逃跑,守卫军一路追捕,用箭将她击倒进湖里,此人身受重伤,被我们捞起来后发现是一个女人,左臂的袖子里有缝有暗器,是豌豆。现在她已经昏倒了。”
“等她醒了之后,叫她用豌豆打击一下墙壁,再叫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给我讲清楚!”纳仁甩了一下袖子,气势汹汹地走下台,和曼多擦身而过时,打量了好一会才说,“今天叨扰司令了,带众人回营休息吧。”
“桑塔是犬子的手下,本就也是臣教子无方,还请王上恕罪。”曼多嘴上道歉,头可是一点没低下来。
纳仁见不得曼多用鼻孔看人的德行,不自在地四处看了看,看到趴在地上的菲莫更是一阵恼怒,冲他喊:“还不快滚过来!”
纳仁转身就走,菲莫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我依旧被士兵押着,活罪难逃,还是要回到冰冷的地牢,同我一起被押走到还有那个用豌豆作武器的可疑女人,当她披头散发地从我身边过去时,我瞪大了眼睛——凯莉!
凯莉也看了我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很快她又佯装昏倒,她身上湿漉漉的衣物浸满了血迹,并且在不断随着水滴落在地上。
在我仍旧震惊不已之时,她已经消失在视野里,我们被地牢的墙隔绝开来,都煎熬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