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手也被打红了，我抬眼瞪他，“你什么意思？”
他又回身继续喝酒去了。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他辱骂道：“周赤兰！就凭你今天伤我，你别想跟我好好过了！我受够你了！你就是一个癫公！我恶心死你了！”
周赤兰的脸在晃动的烛光旁显得有些阴森森，他开始盯着我不放，见我也只是盯着他，问：“还有话吗？”
“我们到此为止，别来找我了。”我整理了下被他弄乱的衣服。
他把酒递给我，说：“喝了它，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毒。”我不想喝。
“哈哈哈……”他大笑几声，“毒死你干什么，我可没有恋尸癖。”
“恶心！”我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喊着：“你喜欢过我吗？”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扶着门框说。
周赤兰又说：“你总是很诚实，我喜欢你的诚实，你走吧。”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感觉他今天很奇怪，神情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我不愿多想，很快离开了客栈。
回到齐宅，替我把风的齐肃元又凑过来吃我豆腐。
我皱眉，把他推开，“你烦不烦？发情了就去找老婆娶。”
齐肃元“嘿嘿”笑着说：“你身上一股酒味，玩得挺花，回去不怕被二哥闻到？”
“谁玩了？管好你的嘴！”我佯装愤怒地扯了下衣服，快速走回了房间。
我蹑手蹑脚地上了床，轻轻掀开被子，往里面一躺，背对着齐肃英安心地闭上眼。
忽然齐肃英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过来点，小心着凉。”
“呀！”我猛地一扭头，看他还闭着眼，苦笑了一下，往中间挪了点，“你吓死我了。”
他说：“应该是你吓死我了才对，大半夜神出鬼没的。”
“抱歉，有一点私事要处理。”我心里空落落的。
齐肃英好像很困，轻声说了句：“快睡吧。”
“嗯。”我闭上眼，胡思乱想了很久才睡下。
上午，齐肃英去了早朝，我在房里给齐满金缝衣服，一边缝一边骂：“败家子！新衣服才穿几天就烂成这样，不缝不行，丢了又可惜，气死老娘了。”
陈翠霞那边早早派人来问我去不去尝尝她做的枣糕，我一想到再去明阳公府，周赤兰心里又要作祟，便撒谎说身体抱恙，不便走动。
见明阳公府的下人走了，我松了口气，又继续开始缝缝补补，百无聊赖之际，王仙语登上门来。
“弟妹好生用心，这些交给下人做又有何妨？”她进来得利索，一声招呼不打。
我碰到王仙语这种人一向是没话聊的，她有兴致来找我的时候，无非就是要我同她一起编排苏清妍。
她拿起衣服一看，面无表情地惊叹：“哎呦，弟妹的手真巧，缝得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这有什么，嫂嫂多练两天也能到这个水平。”
“呵呵，怎么？说我懒呢？”王仙语是个人精，什么话都听得明明白白。
“嫂嫂哪里懒了，是我失言，别多想。”我只想专注于手上的活儿，懒得理她。
王仙语又冷笑一声道：“这几天听说丰银又带着满金顶撞先生了，还读书呢，天天上树掏鸟窝，生生挨了几顿打，现在都成老油条了。”
我听得眉毛一抽，突然就很想把衣服撕碎，强迫自己冷静了些，笑呵呵地问：“嫂嫂哪里听到的？满金都没跟我说。”
“小孩子哪里会跟你讲！十岁出头的娃娃最喜欢说谎了。”王仙语声音拔尖了些，像是要强调什么，“你要懂得套话，这些事都是我从漪漪嘴里套出来的，苏清妍惯坏了她儿子，知道了也不跟你讲，眼巴巴看着丰银把满金带坏也不管教。”
“烦死了。”我本来就讨厌小孩，更别说像齐丰银这种跟猴子似的孩子，“都是苏清妍跟你官人惯的！”
“诶，怎么又扯到肃靖身上了？”王仙语一脸懵。
“你敢说不是？”我回怼，“苏清妍生个儿子，他捧得像块宝儿，天上星星月亮都巴不得给银儿摘下来，哪有一点正经的样子？”
王仙语悻悻道：“你说的也没错，唉，他被苏氏给带偏，自从遇到她就变了个样子……”
我见不得王仙语动不动就把所有错事都往苏清妍身上推的毛病，连忙打断：“少来，苏氏没进齐宅之前他就没正经过！”
“哎呀春妹儿，还生你大哥气呢，你大哥脾气是大了点，规矩一大把又管得宽，但真没有要跟你作对的意思啊。”
虽然知道她在说真心话，但王仙语急切的样子真的很像装的，她估计是知道跟我说这些没用。
“好好好……差不多行了，谁要天天听你和苏氏给大哥说话啊。”我边说边咬断一根针线。
王仙语喜笑颜开道：“春妹不是小气的人！要不是弟妹生的一副好脾气，就你大哥那性子，齐宅哪里得安生呢。”
“别抬举我了嫂～我可不是好脾气，别给我暗地里提醒呢。”我也笑道。
见气氛缓和下来，我岔开话题，问道：“等小弟殿试完，也差不多要给他说亲事来，他这性子妖得很，恐怕再外面没少寻花问柳。”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王仙语贴近我道，“元弟现在心太野了，四处留情呐，岂止去烟花地寻花问柳，官宦世家的姑娘们也都没少招惹。上个月就有好几户人家派人说亲，说自家千金被肃元灌了迷魂汤，非要嫁给他不可，我吓一跳，后面问肃元，他装糊涂，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味叫我拒绝掉，你说说这……”
“他那点把戏骗骗小姑娘确实绰绰有余了！”我努嘴道，浑身不自在。
“他玩性也重，这个年纪了也不见添几分稳重，我是没办法给他说亲，到时候叫老太太给他指一个。”
“他怎么可能听老太太的话，谁嫁给他谁倒霉，依你这么说，他现在心智还不算成人，说亲之事也不急了。”我拍拍王仙语的手。
她憋着笑点头道：“春妹儿明事理，说的没错。”
过了一会儿，王仙语摸着精致的衣物道：“我家漪漪冬日衣物少了两件呢。”
低头缝衣的我抬眼看她，问：“漪漪长身子是快的，她少了哪两件？”
“马甲袄子和一件披风。”
“那趁现在赶紧买呀，到了下旬各种绸缎棉衣都要涨价了。”我提醒道。
“哎，是得买，不过那些下人不会挑货色，还得我自己去看。”王仙语起身要走，“你说说，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就没有苏氏那么好的命，丰银几时缺过衣服穿呢，他爹爹什么时候得了空闲，什么时候就念着他，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
“那你更要宠着点你女儿了。”我双眉挑起，神情有些轻蔑，“说来说去都是你官人的错，哪有这样宠孩子的？”
王仙语见我又开始呛齐肃靖，连忙笑道：“好了好了，春妹儿别生气啦，我回去一定好好说说他。”
“嗯。”我不以为然地点头。
午饭，我见齐满金回来，满腹牢骚，又不得不憋住不发。
他许是看出来我在生气，没说太多话，我们母子俩就这么沉默地吃着饭。
“你是做哥哥的，不要被弟弟牵着鼻子走，丰银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嘛？”我终于还是忍不住。
齐满金立马泪眼朦胧道：“娘，是我的错，对不起。”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动不动就哭？”我把手帕丢给他，“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么爱哭，你大伯是怎么说我的？”
“对不起……”
“娘没有怪你，以后一定要听先生的话，知道吗？丰银怎么样闹，你不能跟着他一起闹。”
齐满金止住了哭泣，眼睛亮了起来，问我：“娘真的不怪我吗？”
“不怪呀。”我觉得好笑。
“娘，今天我很乖，先生在课上还夸我字写得好看。”他透露出殷切的期盼。
“满金真厉害，晚上娘给你做一碗肉汤。”
“可以做小包子吗？”
“好呀。”
“谢谢娘！你对我真好。”齐满金幸福地笑了。
每到这种时候，我讨厌孩子的想法就会少很多，小孩子虽然烦，但他们的情绪是最真实的，我这样一个被别人说过不会爱人的人，却可以给予小孩这么大的幸福感，我心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