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蒋岸同时凑近门口查看,一男子哆哆嗦嗦站在阴影处,浑身抖个不停,求饶说:“不要杀我……”
往下一看,把我给看傻了,这地上的两件兵器,一个是蒋岸现在的佩剑,一个是他从前在镖局拿的那把宝剑,上面的翠珠依旧明亮如初。
蒋岸脸色阴沉下来,问:“什么人?”
这时我闻到一股尿骚味儿,看着地上蔓延的黑色印记,我又看傻了——这男人居然吓得尿了裤子。
“我只是……一个穷小子,不知道老爷在这,小的这就走……”
说要走,腿却软得挪都挪不动。
“我问你是谁!”蒋岸亮出一把匕首架在男人脖子上。
男人竟失声痛哭起来说:“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
哎呀饶命饶命的,你倒是回答蒋岸的问题啊。
“我是绯龙镖局打杂的喽啰,来外地被窃贼偷了钱包,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老爷的!”
啊哈?绯龙镖局?
蒋岸也说:“绯龙镖局?”
他一把将男人拽到月光下,夺了男人腰间的令牌,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字:绯。
“我只是一个小喽啰……”男人的骨头软得跟散了架似的。
“少说这些没用的!”蒋岸烦了,又把匕首架他脖子上,“问什么答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大侠请问。”男人的眼睛瞪大了,眼神飘忽,一会儿看匕首一会儿看蒋岸,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
“叫什么?”
“庞青。”
“什么身份。”
“小的打小奴隶出身,幸得举荐,现在绯龙镖局打杂。”
“谁举荐你?”
“福敏格格。”
只是“福敏”两个字出来,我就看到蒋岸身子一震,整个人僵在原地,晃了神,他中邪般放下匕首,牙关打战说:“福敏?她……是谁啊?名字有点耳熟……”
庞青见他这样,吓得连害怕的神情都表现不出来了。
“福敏格格,自然是叶拉家族的大小姐啊……”他小心提醒说。
“哈哈哈哈!”
蒋岸突然爆发出大笑,把我和庞青吓得一抖,干!神经病啊!
蒋岸迅速抓住庞青的领子问:“许久不问世事,听说福敏格格美貌无双,你可有办法让我与她私下一见?”
庞青缩着脖子疑惑说:“格格不曾有美貌无双的称号啊……”
“那你是不愿帮我了。”蒋岸眼中精光乍现,一把掐住庞青的脖子。
庞青被掐得作呕吐状,蒋岸立马把一颗药丸扔进他喉咙里,随即掐住庞青的下颚,让他整个人往后倒,舌头抵住了上颚,庞青只能呜咽,我愉快地摇起尾巴,好久没见到蒋岸这么反常地表露情绪了。
“毒药我已经喂下,如果你不肯帮我,那七天后就通知镖局里的人给你收尸吧。”
“什么?咳咳咳!”庞青呛狠了,“你……咳咳咳!我与你无冤无仇……咳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蒋岸理都懒得理他,径直走出破宅,我自然也赶紧跟上。
飞檐走壁了一段时间,蒋岸离开了山镇,跃到山林里的一棵树上,我左右跳跃,狗爪子差点磨碎也上不去,干!蒋岸明知道我最讨厌爬树!
没办法,谁叫他是我主子呢?我咬牙纵身一跃,使了吃奶的劲儿才爬上树梢,往下一看,乖乖……我有恐高症啊……
“福敏……福敏……”
蒋岸魔怔似地念着这个名字,我听烦了,小声嗷嗷了两声,他才回头看了我一眼。
“干!什么鬼福敏,能不能重视一下您的爱犬已经一天没吃饭这事儿!”
“她明明死了,她就是死了!”
蒋岸的拳头紧握,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愤恨的神情……诶,不对,我还是见过的,就在他第一次见到林陀安时,就在他被踹落水之后,就在他看见那名红衣女子……
“那就是我的剑!我亲手把那把剑捅进去的!”
哥们,虽然这是荒郊野岭,但能不能安静点?我无语。
“只有一个可能……”
哦,你又懂了。
“现在的不是福敏,有人冒充。”
我心里一咯噔,很想冲他狂吠,这人的脑子有问题,天天骂我傻狗,结果比我傻一百倍,冒充?怎么冒充?这世上真有易容术?人家叶拉氏是傻蛋?不认识自家大女儿?
蒋岸借树干两脚一蹬,翻了个身后落地,我狼狈地险些摔了个狗啃泥才下来,好不容易站稳就看见蒋岸飞奔向前的背影渐渐渺小,好样的,蒋岸你是真的狗!
我和蒋岸长途跋涉许久才到雪城,我郁闷死了,这哥们为了谨慎硬是不坐马车,却可以冒险盗人身份潜入城,是不是有病啊!
虽然多年未回雪城,但一踏到这城中土地便有了熟悉的感觉,我顿时也忘了这些日子的疲劳,活蹦乱跳起来。蒋岸一来便潜伏在闹市,他掂了掂手里的钱包,我一看他这个动作便知道该怎么做,立马冲出去模仿一只疯狗四处狂吠、作势咬人,街上的人全都被我吓住了,顿时一片混乱。蒋岸则在这种时候潜入人群,揪走一女子腰间鼓鼓囊囊的钱包。
“我的包!”
没想到那女人还是个练家子,一跃而起追上了蒋岸,蒋岸迅速用黑布蒙上面,皱眉将匕首亮出,不再逃跑,女子见到匕首,也不怵,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速度快得像剑从她手心里长出来的。
“把包还我!难不成你想当街厮杀?”女人怒吼。
蒋岸与她僵持的时候,手背在后面捏了几下那个包,神色微变。这时一股风从他身后穿袭而来,蒋岸发丝飞扬,一转身便抵住了一把亮剑的挥砍。
我定睛一看,正是蒋岸从前的佩剑,而握着剑的人竟是那日吓得屁滚尿流的庞青。
两人一触即发,蒋岸躲闪时收起匕首换成背上藏的长剑,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蒋岸善于抓住要害发动猛攻,庞青几次格挡都显得格外吃力,但却也不落下风,虽然力气略小,速度可是惊人的飘逸,像是预判了蒋岸的进攻一般,早早便有防备,若不是他攻意不足,我真担心蒋岸会在他手上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