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面颊。
巷子不算长,可曾不悔却为那伊人身上久违的幽香微微失了神。
“阿悔哥哥!这边!”
恍惚间,芦花拂面,一如女子散乱的青丝。
“小檀......”
曾不悔不由喃喃道。
“嘻嘻...不悔哥哥!来抓我呀!我在这里!”
眼前似是有黑纱障目,他却凭着声音,在这黑暗之中蓦地捉住伊人素手。可那柔荑却灵活如游鱼,自他掌心溜走,徒留一摊黏腻温热的液体。
像血。
曾不悔一个激灵,耳边厮杀与哭喊声不止,他倏然扯落眼前布条,这才发现那白茫茫的芦花已然浸满鲜血。
他如同溺水之鱼,努力从喉中挤出几个字来。
“——小檀!快逃!快逃!”
曾不悔满头大汗,猛然自乱草上坐起。他怔怔打量四周,冷夜,荒山,破庙,火堆,远处是兀自烤着干粮的般若紫阳,眼前是满面关切的布衣女子。
是梦,又如此真切。
女子见着他醒来,却不急着将手腕抽回去,而是顺势替他拭了拭汗珠,贴心如许。
“瞧你,又做噩梦了。”
“小......”
曾不悔方要出声,却被对方点上唇瓣,以手止言。
“——曾公子,您又认错了。奴家是秋盈盈。”
对方近乎嗔怨般地刻意提醒着他,一如从前每次他醉酒将对方错认为昔年故人那样。
曾不悔看着这相似又陌生的眉眼,不由愣了愣。
是了,是盈盈姑娘,不是小檀。
道是见惯了她锦衣华服的模样,如今看她只着一身灰布麻衣,却令他频频错认。
他不禁往后缩了缩,不知怎的,从前还在妙音阁这等风月之地的时候,这般举止向来如家常便饭,习以为常。而如今佳人有意示好,他却有些难为情。
难道是跟着这蠢和尚日日吃糠咽菜,他曾不悔也有心向禅了?
“我怎么...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曾不悔干笑一声,终于找回了舌头。
秋盈盈倒也没介意他的异样,只莞然笑道:“方才赶路之时,曾公子不知怎的,忽然昏了过去,可把奴家吓得够呛......幸好有这位小师傅在旁出力,我们才能平安回到这里。”
“噼啪”一声,那火堆似是摇曳一瞬。
在旁静坐的般若紫阳终于开口道:“阿弥陀佛,小僧不敢邀功。若非这位女菩萨引路,恐怕今夜曾施主与小僧也只得露宿荒野了。”
曾不悔闻言,直觉这话颇为怪异,遂皱眉道:“施主就施主,与那菩萨有甚关系。一路上化缘也没听过你唤谁菩萨?莫不是盈盈姑娘生得貌美,让你这和尚也动了俗念?”
般若紫阳却只笑笑,将手中干粮递来,并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