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楼俯瞰下去,被路灯照得敞亮的校道几乎看不到走动的学生身影。
与夜晚幽静空旷的校园相比,远眺的高楼大厦却是霓虹闪烁,流光溢彩。
洗完澡后,温竹在走廊晾衣服。
他抬头就瞥见悬挂于夜空中的月亮特别圆的,也特别皎洁明亮,旁边还有不少的闪着微光的星星。
如果光污染没那么严重,应该还能看到更多的星星。
就像在南城市,就像在家里小院里看到的那样。
温竹盯着夜空看得出神。
如果奶奶还在,她现在会在干什么...
可能是躺在院子里的竹藤椅上摇着蒲扇...
可能在厨房里洗着从后院菜园子里摘来的小番茄,然后端进来放在他的桌面上...
可能腿上搁着一个装用毛线球的竹篮子,带着老花眼镜给他织毛衣...
可能......
没有可能。
那个养育他将近十七年的唠叨老婆子,已经离开他一个多月了。
奶奶...你让我在你走后去云城市找的人,她并没有认出长大后的温乖乖。
光线昏暗的走廊里,初秋的夜风轻拂着少年的发丝和冰凉的脸,他微仰着头看着夜空,眼里显溢的孤独和落寂是那么的真切。
温竹拿着盆子在走廊尽头站了挺久。
直到脖颈微僵了,才转身回宿舍,锁了门。
他洗漱好了之后,就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桌面。
他之前从南城市来的时候,带了很多自己的书本过来,顶部的长方形储物格被塞满了一大半。
温竹把最外面的那本滑倒的书本立了回去,视线掠过右侧的方形储物格,里面放着一个浅蓝色的四方形铁盒子。
是装月饼的铁盒子。
也是他从南城市带过来的。
温竹目光停顿了一下,就伸手把它拿了下来。
他将盒子盖打开,里面放着厚厚的一大沓颜色不一的信件,都快要把铁盒子放满了。
这些信件全是一个人写给他的。
他的一个陌生笔友。
名叫落雨。
温竹拿出信件,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每一封信件都很薄,因为落雨每次给他回信里面都只有一张信纸,一张信纸也只会是寥寥数行亦或者小半张内容,从未写满过一整张。
他跟落雨相识于三年前。
温竹家有一位邻居,叫雅姨。温竹记事起,雅姨就已经住在他家旁边了,如果不是他爸爸走的早,雅姨其实很有可能变成他后妈的。
温爸爸在温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过世了,温竹初二的时候,雅姨也再婚了,回去就少了。
有一年夏天。
温竹撑着伞回家吃午饭的时候,看见奶奶在院子门口签收快递。
“奶奶~”
温竹小跑了过来,同快递小车擦肩而过,脚下踏着青石上的雨水,稚嫩的脸上满是笑意。
温奶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睛,一脸慈爱地看着背着书包的孙子,嘴上却是数落的话:“地上滑着呢,你别乱跑。”
“没事儿,我穿着雨鞋呢。” 温竹抬了抬脚上的中帮黑色雨鞋。
南城市夏季特别多雨。
虽然学校离得很近,但温竹早中晚都要往返学校,这雨鞋是温奶奶给他买的,就是怕他下雨天湿了鞋。
一开始,温竹不太爱穿,只不过扛不住奶奶的威压,一雨天奶奶准会催他穿雨鞋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