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岛上仍有些热,咸咸的海风钻过紫雾树长得正盛的紫叶,引得树叶刷刷起舞。海风却是丝毫不在意地继续向前冲锋。
远处,一高一矮两位少年相伴而行。较高的那位男子身形修长,风度翩翩,腰间配的一柄剑证明他乃一介习武之人,可是偏偏长得温润如玉,好似一位书生。这位习武之人五官深邃,鼻梁挺拔,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男子一头异于常人的银发,只有脸颊左侧添了那一缕黑色,扎着的马尾使得整个人更加高挑。
较矮的那位少年发色眸色皆是大海般的深蓝,脸旁两绺蓝发用青色细带系着,后脑一尾长辫用金属环扣紧,腰间配箫缠鞭。少年眼神清冷,外貌俊俏中俏占多数。可与银发公子不同,他很少笑,不然,定也可将不少少女的芳心夺走。
“不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银发公子嘴角常年挂着淡笑。这一路行来,不少少女们为之倾目,两人一行,不知又勾走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俏少年左手一袋章鱼烧,右手一支吃的正高兴,但面上毫无表示出这点。他将这支章鱼烧吃完,随手将竹签往旁边摊子的废物篓一丢,问银发少年:“银鸢,确认一下,我去解决秦玉祥,你去解决花萍希?他们都要去参加巡视会,应当到时下手较为容易。”
被称作银鸢的翩翩少年依旧笑着,眉眼如和煦春风:“阿玄,你这次应该也不用布置现场了。毕竟他们做的事门派里的长老子弟们也都清楚,被做掉了也不奇怪,不是吗?”
昵称阿玄的沅玄并未应答,只是又从袋中抽出一个章鱼烧,看了眼几乎看不到的升腾的白气,开吃。
“巡视会应是在本月三十一日,现方才初五;渡船需三日,赶路怕是要十五日之久,稍歇几日,即可一同参加巡视会。”银鸢细细说道。
“船来了,走吧。”沅玄叼着竹签,伸手指向即将靠岸的一艘小舟。银鸢率先上船,付了一两银元的船钱。船夫接过钱,殷勤问道:“二位公子,上哪儿去啊?”“蜀衿大陆。”“好嘞,两位公子,坐船里头吧。”
“那便辛苦了。”银鸢微微颔首,弯腰迈进船中。
沅玄快速地扫了一眼船夫,只点了一下头便跟随银鸢面无表情地进入船中。
进了船,蓝发少年本能地打量着船舱,左手习惯性的压在腰间的那一柄白玉箫上,盘着腿与银鸢面对面坐着。银鸢见沅玄仍是如此警惕,感到一丝好笑:“没事儿的。”
“我一向如此,你知道的。”沅玄一脸泰然。
与之相反的,银鸢则是随意坐下,又找了几个话题聊,不想沅玄只都应付几句,干脆躺下思考,但无奈花萍希残忍杀害严俊殇的场景总是在脑中挥之不去。
无头尸……喷涌血液…狠辣手段……躲在阴云后面的…太阳……
挥之不去。
沅玄的孩提时期也曾被秦玉祥虐待,若不是因为他那友人冤故……他怎么可能逃得出那炼狱。
沅玄轻易记住了秦玉祥,也轻易记住了,友人最后的、安慰自己的笑容。
出了暗无天日的囹圄后,他抬头,看见灰蒙蒙的天空,看见阳光穿不透这厚重的阴云。
真巧啊。
忽而,银鸢想起了一件事,转而询问沅玄道:“阿玄,花萍希是不是掌管着一个门派?”
沅玄愣了一下,低头思考半刻:“是的,若是我没记错,那应是是喑尘派的一个小分支,名叫暗尘派,规模……一百人左右。”
一百人?
银鸢得了答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夏末的水流微急,行舟快却并不颠簸,此之,三日船程嗖地溜过去了。
“二位公子,快到地儿了!”船夫带着疲倦的声音从船头送来。此时方才初晓,两人在船舱里还迷迷糊糊,但银鸢向来浅眠,片刻就清醒,回了话便起身出了船。沅玄想爬起跟随,动作略显踉跄,不料却被银鸢制止:“无妨,你多睡会儿,到了我自会叫你。”他依仍是往常温和的模样,谁也看不清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沅玄默许,未言其他。
上岸后,二人去往城内,找了一家小酒肆暂且歇脚。
“二位公子,是暂住还是喝酒?”
“住房,两间单人间。”
“好嘞!牛眼还不赶快带二位公子上楼瞧瞧!”
一个肩上批了条灰巾的人闻声赶来,眼睛大似牛眼:“二位,随我上楼看看吧!”说罢,他一个健步冲到楼梯旁,等着两位其实可能并不需要等的客人。
银鸢随意地朝沅玄的方向转了下头,无奈发现沅玄业已到楼梯边了,笑笑,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上楼后,沅玄选定了子号房,银鸢则选定一旁的亥号房,两人默默无语地各进各的客房。
此后便是平淡的日复一日赶路行程。二人各有心事,路上也无心顾及其他,便近乎一路无话。沅玄更是不遇上事不开口,住店等差事便慷慨的赠予银鸢了。
不过在行程第四日时,他们倒是见着了一件颇为好笑的事。为何说此事颇为好笑?因为就连不苟言笑的沅玄知了此事,眼中都不禁掠起几分笑意。
这是一件由一个小吏传出来的事儿:
有一日,李岘戌去徐晗扬家做客。似乎是要讨论什么事,二人特意让侍卫等人离开,只随意点了一个小吏看门。没成想这个小吏恰巧是个大嘴巴。具他所言,两人原本是在安安分分商讨事情,却不知为何,两人突然吵了起来,声音还愈发愈大,双方都没有冷静下来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