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刘老汉的声音响起,村民们停止了议论,纷纷回过身来,自觉让出一条道。
王道士大模大样的跟在刘老汉身后,看着众人各异的神情,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病恹恹的小徒弟长吉紧紧跟在师傅后边,背上背了口半人多高的木匣子,沉甸甸的,额头渗满了汗。
“张家媳妇儿,这就是山上下来的老神仙,你快请他进去吧”
刘老汉领着一行人在堂屋外停下脚步,对那把门的农妇轻声说道。
张家儿媳出了名的蛮横,这帮看热闹的村民谁也不敢惹她,好奇心再重,也只敢仗着人多守在院子里蹭蹭。
“老神仙,你可算来了,快给我家公公瞧上一瞧吧,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望着不修边幅的王道士,农妇眼里也是三分质疑七分无奈。
来了不知多少郎中,对自家公公这病都是束手无策,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眼前这道人虽不是道骨仙风,可万一真有两把刷子呢?
王道士站在屋外,里边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听着像词,又不像词,听着像曲,又不是个曲。
“行,先看看吧”
农妇侧过身子,让出一人宽的间隙,王道士跟他的小徒弟先后进了屋,有几个村民本想跟着进去,只见擀面杖一横,一下被挡住了去路。
入了堂屋,转入偏房。门帘挑开,就看到一名白发老妪哭的老泪纵横。
那老妪望了王道士一眼,神情说不出的凄苦,绝望看向床榻,继而又是泣不成声。
王道士环顾四周,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顿时涌入鼻腔,不由得用袖子遮掩一番。
屋内混黑阴暗,即使是大白天,也显得十分阴森,王道士向前走了几步,就发觉足底一阵湿粘。
抬脚一看,发现地上竟然流淌着一滩淡绿色的液体。
正好奇是怎么回事,就听床榻传来一声呻吟,张老爹一把抓住床沿起身,向外吐出一滩粘液。
鸡蛋清一样的液体不断向外喷涌,刺鼻得腥味更加浓烈。小徒弟长吉见此情形,赶紧捂住口鼻夺门而出,呕吐不止。
“吐完了赶紧滚进来…”
王道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接着走到床前,查探张老爹的情况。
床上,张老爹披头散发,神志不清,身上褥子上全是他所吐的秽物,嘴里呜咽着,发出细细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古怪的腔调。
他的身上脸上布满着细小的伤痕,细浅而乱,极有可能是被山间树木划伤所致。
张老爹跟他儿子张大胆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渔民,除了家中几亩薄地,父子两一直以沿溪捕鱼为业。
前段时日两父子用过晨食就随同去村外的小溪谭捕鱼。结果那天晚上两人都未归家,家人还以为是遭了大虫,急忙发动不少人去搜山找寻,一连搜寻数日,仍旧毫无踪迹。
本以为父子两定是被大虫啃了个精光,可没曾想,前天夜里,这张老汉竟然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家门口。
家里人把他抬进屋后,张老汉就一直神志不清,时而乱语,时而疯癫,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王道士伸出双指,轻轻搭在张老爹腕上,脉象紊乱异常,乃惊魂所致,且乱而杂,诡异非常。
王道士脸上一阵狐疑,视线下移,被张老爹隆起的腹部吸引。
他掀开被子,发现张老爹竟然腹大无比,好似女子十月怀胎一般。
王道士伸出手,继而扣在他的肚皮上,竟发现手掌不断感受到肚子里有东西在跳动,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长吉!进来”
王道士高声呼道。
“来了!”
没多会,小徒弟长吉又背着沉甸甸的木匣子跑了进来,也许是方才吐的太严重,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起符!”
王道士手一挥,长吉赶紧解下木闸,从里面找出黄符纸跟朱砂,递交到王道士手里。
“去,差人杀一只雄鸡取血,再取鸡粪二两烧灰,再倒一碗清水”
话音刚落,就听堂屋大门一关,那张家媳妇利落朝鸡舍走去,不多时,一碗雄鸡血跟鸡粪灰还有清水便到了王道士眼前。
王道士找来笔砚,将雄鸡血与朱砂调配,在符纸上写下咒语,又将其折成三角。
双指夹住,轻念咒语,那团符便在指尖生了火,瞬间烧成灰烬。
符灰粪灰相继倒入清水中。调羹一搅动,顷刻成了糊状。
王道士将这一碗芝麻糊递到张家儿媳手里,随即带着徒弟转身出了门。
“喂他喝下去,我们一会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