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鲁肃走后,庞统又出任荆州别驾,刘禅总算松了口气,想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人顶着,可惜才轻闲几日。
刘备为他找的蒙学老师,就已至江陵,一见面把他摸了个底朝天,告诉他今后要少读杂书,趁年幼专心治学《礼记》与《孝经》,须不避寒暑勤读,才能学有所成。
帮其规划,三更尚早,五更尚好。
听得刘禅目瞪口呆,天还没亮就起来读书,大耳朵是想让我成为经学博士么,也太揠苗助长了罢。
尤其是得知,这位新老师接到刘备书信后,立刻交接公务,带仆人收拾行囊,两三百里路途,骑马乘船赶来,刚到亭舍,放下縢囊便先来见他。
观察叙谈后,对刘禅勤学好问非常满意,言后日即可前来施教。
整个过程雷厉风行,不仅自己卷,还要逼着别人与他一起卷。
刘禅在其走后,直接怔住……
……
“士元先生快救我,他日刘禅必结草衔环,报先生恩德。”刘禅实在没办法,新老师一看就知意志坚定,他小胳膊铁定犟不过。
思来想去,只好找混熟的庞统说情,看有没有办法,好歹改个时间也行。
庞统强忍笑意,听刘禅叫苦连天,等处理完公文,才抬首道:“文柬为人重威仪礼节,善谈论辩解,别说我了,就算主公也没法让他轻易改变意愿。”
“阿斗,你就好好学罢,学多些总是有益的。”庞统谆谆善诱道。
刘禅心底恼怒:“谁八岁闻鸡起舞,过的比祖逖还卷。”
见庞统不以为意,他不由悲恸。
别人来一遭,不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不济也有美婢拥簇,活得有滋有味。
不料他刘禅竟沦落到与鸡禽同舞。
先前嘲笑大耳朵怎个惨字,没想到现时报来的这么快。
庞统眼角余光瞥见,刘禅的脸几度色变,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笑过后,望见刘禅那张已然变臭的脸,撩起衣袖擦了嘴边,端坐正色道:“阿斗,你此前曾言欲分地给士卒百姓,好收拢人心,却忘记一旁的士族豪强。”
庞统指着自己,又指向外边:“可眼下你却只能来求我这与习氏同县的荆襄名士,不觉得奇怪么?”
“天下田财皆有定数,庶民百姓多得利,则士族豪强损利,而荆州最大的豪强不是庞氏、也不是蔡氏,乃是你刘氏,难道你也要损自家之利么?”庞统笑指刘禅,问道。
“建武年间,光武皇帝实行度田,仍激起数州动乱,何况现在,除非能寻到士族豪强和百姓皆受益的路,否则王莽之事还会重现。”
“我曾听说马幼常言过其行,在我看来,你的行事不输马谡,你若真有办法使天下多数人获利,那就请从习蔼开始佐证罢。”
“假使真能叫习文柬顺服,我就信你能斡旋各方不合,乐意寻一乡县,观你如何聚拢豪强庶民之心,公子可敢一试尔?”庞统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