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金鑫就是楚家现在的族长。李修远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那种感觉似有若无，说不出口。“什么意思？”

汤师爷又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仍在闷头大嚼的袁峰，转过头来对着李修远说：“丁家和楚家一直是渭州两大家族，楚家实力弱些，但也绝非他人可比。以往无论什么场合，楚家的座次顶多排在丁家后头，绝不可能有其他人超在他前头的。这是张市长在敲打楚家啊。”

“会不会是布置的时候出错了？”

“哎，像这样的宴会，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是大有用意，是绝对不可能马虎出错的。再说了，要是没有张市长的授意，那第二桌谁敢坐？我现在倒是对那桌人感兴趣了。”

汤师爷皱着眉头，仔细在脑海中盘算了一下渭州各家的实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谁家能如此挑战楚家。“像这样的场合，谁先说话，谁搭腔，谁捧场，都是有讲究有分工的。一举一动都要符合规矩。轮不到你，不能插嘴，否则的话，轻则沦为众人口中的笑柄，重则失去再进一步的可能，最严重的，莫过于结下仇怨，搞不好哪天就倒霉了。”

“你看席上这些人，好像风风光光，一个个开心得不得了。唉，实则如履薄冰，稍有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纵使面前是山珍海味，搁进嘴里也嚼不出什么味道来啊。”

汤师爷边说边摇头叹息，仿佛打心眼里同情席上那些达官显贵。可李修远看他的神情，分明写满了“我也想上去”的渴望。只是当李修远转头再看向宴席时，原本潇洒灵动的举止现在说不出的生涩别扭，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的滑稽。李修远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确认，这种感觉，以前在街上看皮影戏的时候也感受过。

酒过三巡，张市长站起身来说了些什么，招了下手，便有大批仆人小厮捧着纸笔，挨桌分发给客人。汤师爷见了，顿时兴奋起来：“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当然是作诗啦，多少千古流传的佳作是这种场合作出来的。”

“只怕不少人不是现场作诗，而是现场默写吧？”

“嘿，那还用说？谁还能不提前准备？真要在现场这么短的时间作一首好诗，只怕得是陈王来才行呢。”

陈王不是现在那位当朝皇帝的叔叔，而是汉末的诗人曹植，据说他曾在七步之内作出一首绝妙佳作，传颂至今。

这时候，即使是随从们聚集的地方，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生怕干扰到自家主人的发挥。李修远看着席中众人明明各个都有腹稿，却仍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更有甚者眉头紧皱，咬着笔杆，活生生像是在考场考试的学生一般。

李修远知道，尽管席上众人不是考生，但这还真是一场对他们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