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真笑了一会儿,慢悠悠的背诵道:“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这是《出师表》里的话,放在此刻确实有些应景。
内忧外患,主少臣疑,这偌大的关中,我这个未及弱冠的小儿真有办法守住吗?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刘义真发自内心的问道。
“段参军,您是鲜卑人,按道理这话,我不该问你,但有些话到了嘴边,又不吐不快。”
“刺史,您有话直说。”
“您觉得这关中,是汉人故地,还是鲜卑人、氐族人和匈奴人的故地?”刘义真压低了音量,暗暗的问道。
此言一出,如同五雷轰顶,将段宏问得愣在那里,这话岂能乱说,岂能乱问?“刺史,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见段宏不敢回答,刘义真索性也就不再问了,幽幽的说道:“我觉得,不管是氐人、羌人、鲜卑人、匈奴人、汉人只要认同自己是华夏子民,都应当一视同仁,都应当是华夏人,若我为执政,我真想创建一个华夏同胞都高度认同自己的国家,到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什么氐、羌、鲜卑、匈奴等等称呼,有的只有华夏!”
听闻此言,段宏明显身躯晃动了一下,或许也是感慨自己的出身吧,作为鲜卑降将的段宏一直得不到朝堂的重用,若不是刘裕知人善任,连这五品小官估计也没办法做吧。
对于刘义真刚刚所说的话,他也只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个孩子始终还是太年轻了,这样的孩童之言实在有些幼稚,有些一厢情愿,但也就是从此刻开始,段宏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养尊处优的二公子,或许二公子执掌朝堂,会有一副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段宏不再搭话,刘义真也不再继续说下去,确实现在说这些话都还太早,如今异族政权林立,双方都视对方如仇寇,这番话如果传到朝堂之上,自己这个雍、秦二州刺史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解决赫连勃勃这个老匹夫,老匹夫的前锋三万人马已经到了渭水北岸,统兵的正是胡夏太子赫连瑰,前些日子这个赫连瑰才刚刚击败沈田子。
对于赫连瑰,刘义真是丝毫不慌,在他印象中,就算是沈田子砍了王镇恶之后,傅弘之还以本部五千之众的击溃了赫连瑰,现在最头疼的问题是关中兵源不足,人心不稳的事情。
“段参军,传令给我们的人,现在收拾行李,填饱肚子,辰时初刻向傅将军辞行,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回长安。”刘义真眼神坚定的说道。
“诺!”段宏虽然答应得有些干脆,但眼神中却闪现出失落之色。
刘义真忽然明白,自从段宏投降刘裕之后,还真没在军中有所效力,在他印象里,这哥们也是个狠人,善于骑射,也善于指挥骑兵作战。
“段参军,”刘义真笑道,“到时候你就留下来吧,我会将你委派给王镇恶将军,虽说你是谘议参军,但您在王将军那儿我最多给你谋个别部司马之职,您可不能给我,不,给我父亲抹黑啊。”
段宏一听,激动的说道:“多谢刺史!”
按说谘议参军在朝廷那是五品官也算是个中下级军官,这别部司马是什么?只是统领临时军事编制的主官罢了,最多九品,甚至无品无级,但这对于段宏来说,是一个战场扬名,建功立业的好去处。
对于刘义真来说,这也是派驻个眼线在王镇恶军中,虽说之前和王镇恶聊得推金山,倒玉柱,可对于有能力的人,作为领导怎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