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熙十四年正月十六,寒冬料峭,关中冬日的阳光,并没有使人感到温暖。
刘义真已然收拾好行囊,准备回长安,傅弘之见刘义真所带侍卫不过四十余人,怕路上流民贼寇众多,便准备调遣一支部曲护送刘义真。
刘义真见状笑道:“长安城距此不过百余里,这些侍卫都是父亲给本刺史精挑细选的,傅将军不必担忧,你手下的精兵强将还是留着多斩杀些胡虏,我在长安等着诸位大破胡夏的好消息!”
傅弘之见状有些焦急,力劝道:“刺史,虽说长安城不远,可如今兵荒马乱,十分危险。若不是战事吃紧,我定当亲自护送,还请刺史再三思考!”
见傅弘之仍然不放心的絮叨,刘义真有些烦躁:“傅将军,我此次前来白龙鱼服,军中几乎无人知晓,若大张旗鼓,大肆宣扬,被斥候发现,到那个时候,我这小命还有没有才叫两说呢,我意已决,请将军不要再劝。”
说着便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带着手下呼啸而去。
望着刘义真远去的背影,傅弘之感慨说道:“二公子才十二岁,就有如此胆识,之前我真的是小看了他,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刘义真带着众人离开傅弘之的军营,没有之前来时的忙碌,便缓缓而行,这破败的官道,坑洼崎岖,多年的战乱,使得大片良田荒芜,杂草丛生,甚至时不时的看到几具白骨,但已分不清是人还是兽。
来时还无暇顾及,这归程自然要好好看看这破碎的山河。
见主上唉声叹气张望着四周,众侍卫十分困惑,这荒草地有什么好哀叹的呢?
这群侍卫跟着刘裕南征北战,几经战火洗礼,见惯了马革裹尸,自然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对于民生、政治,他们毫不关心,自然无法共情刘义真,只是觉得少东家确实变了许多。
这真是悲惨的世界,刘义真愁苦的想到,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第一次这么深切和直观的冲击到脑海里,确实产生了眩晕、想呕吐的生理反应。
作为前一世还是个身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山河水无恙,吾辈当自强的新时代吊机司机,对于战争的理解不过是电视、电影、游戏中的感受,作为P社玩家,在游戏中的战争罪行数不胜数,但那不过是数据而已,而现在,却是残酷的现实。
既然让我睡了一觉,一梦穿越了一千多年,既然来到这个时代,自然有他的道理!
想到这儿,刘义真定了定心神,眼神坚毅的看向前方。
就在刘义真众人慢行回长安的时候,远在建康的朝堂之上,却上演着另外一番惊天变故。
刘裕最重要的谋臣,刘穆之的突然离世,让北伐中的刘裕不得不离开关中,班师回朝,如若朝堂不稳,失去根基,别说北伐,刘裕这样的权臣自然要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从长安至建康,刘裕率大军水路并进,仅用了四十多天,刘裕的军队终于抵达了彭城。
义熙十四年正月二十六日,琅琊王司马德文领着一班文武大臣,到城外迎接,只见刘裕大军远远而至,旗帜绵延,旌旗招展,一副天朝雄师的气概。
刘裕的车驾驶过城门时,司马德文矗立左右,按说作为皇帝的亲弟弟,琅琊王司马德文的身世算是显赫,但在刘裕面前那是一个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