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刘裕收复洛阳之时,东晋朝堂便给予了这位功臣极大的殊荣,刘裕亲信出身琅琊王氏的太尉长史王弘就曾上书,商议赐封刘裕九锡的事情,但当时大业未成,朝堂仍有龃龉,刘裕坚决辞让,此事也就作罢。
直到刘裕攻克长安的消息传到建康,东晋朝堂上持反对意见的大臣再也没有理由反驳了。
刘裕军马仍在归程途中,便得到王弘、徐羡之等人上表皇帝,准备加封自己为宋公的消息,加之义熙十一年,自己被授予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殊荣,义熙十二年都督徐、南徐、豫、南豫、兖、南兖、青等共二十二州诸军事;义熙十二年三月再加中外大都督等等。
自打班师回彭城的那一刻,刘裕早已位居人臣之巅,距离无上的九五之尊宝座,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正当刘裕享受着百姓们的叩拜之时,那位远在建康太庙的东晋皇帝司马德宗却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无比的担忧!
此时此刻的司马德宗正跪在太庙里,屏退了左右,俯地痛哭,虽然口中是告诉列祖列宗,不肖子孙终于收复旧都故土,但心中所想的不过是自己这颗脑袋,刘裕何时拿去。
不,这些事情本不该是这个样子,司马德宗柔弱的眼神里闪现出阵阵杀机,我贵为天子,怎么能这样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呢?
可门外把守的侍卫,十之八九都是刘裕的眼线,虽然刘裕不在建康,远在彭城,可自己这个皇帝的一举一动,不消数日便能传到彭城刘裕的府邸,自己这个笼中鸟雀,怎么能逃得了呢?
此刻在彭城的司马德文何尝不是如此?自己率领一众文武百官等在彭城外,不仅吃了一鼻子灰,还不被刘裕正眼所瞧,是啊,现下他是大将军、大英雄,再造晋室的功臣,我是什么呢?空有一副爵位的可怜人而已。
等刘裕进驻彭城,安顿好兵马之后,司马德文便向刘裕辞行回建康,刘裕也觉得这个琅琊王十分碍眼,留在彭城属实麻烦,便答应了司马德文的要求。
可没过几日,两则头痛的消息,便传到了刘裕的案头,一封来自长安,一封来自建康,便急忙召来了太尉从事中郎傅亮商议对策。
原来,刘义真解决完沈田子和王镇恶的争端之后,便派人传信给自己的便宜老爹,其中无外乎几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胡夏赫连勃勃已经派大军南下,先锋约三万人已经抵达渭北,长安守军不足,请父亲调兵入关;第二件事情就是告诉了刘裕,沈田子和王镇恶矛盾已经激化,虽然自己用了点手段,平复了二人矛盾,但并非长久之计,还请父亲居间调和;第三件事情就是汇报了近期自己在关中如何整肃军纪,平复民心的举措,让父亲放心。
刘裕看到这封信,心情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才十二岁,便有如此胆识和谋划,看来当初自己的无奈之举,竟然收获非凡;忧的是,赫连勃勃虎视眈眈,这关中之地,沃野千里,却只有两三万守军,对于如何守卫,他也有些犯难。
傅亮看了刘义真的信件后,感慨道:“太尉,您有个好儿子啊,王将军和沈将军之间的矛盾,二公子处理的很好,对于关中人心是收拢,手段也是如此老道,太尉,关中无忧矣。”
“可赫连勃勃这个老匹夫却垂涎关中许久,不得不防啊?”刘裕稍显担忧道,虽然对自己留在关中的班底十分自信,但军事力量上仍然差距悬殊,必须要重视起来。
“太尉,若担心关中不稳,也可按照二公子所说,令朱龄石、朱超石二位将军,领精兵万余,屯驻在青泥,此处乃先秦蓝田大营所在,西可窥长安,东可联通商洛,如若关中有变,既可作为援军,又可为关中守军打开一条生路,真可谓进可攻,退可守!”傅亮说完,依旧赞叹道:“二公子不仅处事得体,对于军法、地形也颇有研究,实乃大才!”
刘裕听闻这番夸奖,也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心想,平时见这小崽子不显山不露水,整天和那个叫刘乞的家伙厮混在一起,斗鸡,遛狗,关扑,赏曲,没想到还熟读兵法。
“好,就听你的,马上传令,让朱龄石、朱超石俩兄弟率军屯驻青泥!”
接着刘裕又甩出了第二份信,傅亮接过来一看,神情如同吃了大便一样恶心,沉默了半晌说道:“琅琊王?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