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阖眸调息,她的武功怎么还在?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萧音尘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光滑如玉,没有伤口。
怎么会没有伤口?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萧音尘再度打量着空荡荡的竹林。
这不是阴曹地府?
那是何处?
怎么看着有些熟悉——城西竹林!
昔日的记忆被勾起,萧音尘折下一截竹枝。
五年前,太子约她见面,地点就在城西竹林。那时她已是晋王正妃,却私自幽会外男。
裴如擅离职守,只为捉奸。
她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太子赵询失约,裴如的下属气势汹汹地过来抓她。她与十三暗卫交手,战败后被抓回王府,关入地牢。
裴如爱他入骨,不知为何并没有亲自过来。
她搓了搓冻僵的双手,想要理清思绪。毕竟时隔五年,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了。
萧音尘抬脚往竹林外走,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竹枝摇曳,落下几片白雪。
十四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王妃。”如棋把剑横在胸前,并未拔出来。
萧音尘顿时感觉双眼湿润,低头掩饰自己的思绪。
十三暗卫把她围在中间,如棋拱手道:“还请王妃随属下回府。”
他本不抱希望,只是出于礼貌地询问一遍,其实已经准备随时动手拿人。
不成想,萧音尘乖巧地点头道:“好,回府。”
如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让开路,“王妃请。”
竹林外面,一辆马车等在路上。
上一世,萧音尘是被他们绑回去的,毫无尊严。
“赵询,我既然重新来过,定要你血债血偿。”
太傅府灭门之仇,晋王府倾覆之仇……
慢慢算。
驾车的女子似乎没想到这次任务会这般简单,狐疑地打量着她。
萧音尘没有上马车,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裴如在哪?”
“还请王妃回府。”如棋十分厌恶这个女子,她明明已经在王爷的妻子,却成天想着怎么帮别的男人上位。
萧音尘并非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她拔高声音问:“裴如,在哪?”
如画皱着眉,帮她打开马车的门,“王妃何时开始关心王爷了?”
萧音尘无奈,只好坐上了马车,任由他们把自己押回晋王府。
见她没有反抗,十三暗卫都松下一口气。
这一世,没有竹林中激烈的打斗,萧音尘回晋王府时也没有那般狼狈。他们的夫妻关系也没有彻底破裂。
万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侍从拿来小凳子方便她下车。
王府中的人都恨她入骨,碍于裴如的命令,不得不对她毕恭毕敬。
萧音尘深吸一口气,从马车上走下来。
她刚一抬头,就看到身穿白色锦袍的男人正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她。
还好,他的手臂还没有废掉。
萧音尘双眼通红地看着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他衣着单薄,深邃的眼眸中带着隐而不发的愤怒,双眉微微皱起,煞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腰间的黑白宫绦自然地下垂,两条流苏在风中飘起。
“萧,音,尘。”男人缓缓喊出她的名字。
就是这个她弃之如敝履的男人,在最后关头闯入皇宫,只为了救她性命。
萧音尘恍若隔世地看着一丈开外的男人,双脚仿佛有千斤重,难以行走。
见她杵在门口不动,裴如的面色愈发阴沉,快步走到她身边,把她拦腰扛起。
她惊慌地拍打男人的肩膀,“你干什么!放开我……裴如。”
裴如抓住她的双脚,把她扛进后院。
除了最开始的挣扎,萧音尘并没有再乱动,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
他们虽然结为夫妻,但其心不一,关系简直差到了极点。
见她没有反抗,裴如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男人腾不开双手,只能一脚踹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粗暴地把她扔在床上。
宽大的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摔在上面一点都不疼,但是萧音尘的眼中却已饱含泪水。
看到她眼尾挂着的泪珠,裴如气不打一处来,“哭什么!”
若是以往,萧音尘肯定会爬起来跟他打一架,就算打不赢也要打。只是现在嘛,萧音尘不会再往火上浇油了。
裴如用冰凉的手抓住她的鞋子,一把脱下丢在地上。
“你受伤了。”萧音尘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想来这就是他没有亲自去接她的原因吧?
裴如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本王受伤,笑的最开心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我没有。”萧音尘警惕地看着他,只是双眼依然通红。
前世他为她而死的场景历历在目,血染白衣,两个人影渐渐重叠在一起。
裴如,此生换我来护你。
裴如跪在床上,用冰凉的手指摩挲她的眼角,“别哭了,我又不打你。”
萧音尘:“……”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木头疙瘩。
她右眼眼尾有一颗痣,无论是前世今生,裴如最喜欢用手指摩挲她的眼尾。
“裴长策!”
长策,是裴如的字。
愿此生有长策,可见长安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