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文森先生的队伍在森林边上的一个小村庄营火休息。李瑶的车队停在一处山脚下,离文森先生大概有四五里的距离。众人按察地图,确认小村名叫西坡,离莱席里镇已经不远。
在一片苍白的曛色中,周遭死寂得可怕,寒冷如高明的刺客,已经悄然逼近。是时候找个过夜的地方了。诺尔卡.加里提供了一个有用的情报。山上有个伐木场,伐木场的主人曾招待过他。只不过,体验并不算好。
“面包硬得像石头,酒跟马尿一样难喝!”三等协理员一边摇头一边说,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没人能够提供更好的去处。于是,按照诺尔卡的指示,车队退离古道,拐入左向上山的小径。道路蜿蜒向升,大概走了两三里路,几栋被栅栏围住的木屋出现在人们眼前,便在山坡一块平整的地面上。
这时,昏色褪去,夜幕降临。不过,天气晴朗,皓月当空,视野没有多少挂碍。伐木场笼罩在一片阴沉的寂静中,昏暗无光,看起来已无人迹。栅栏外堆着不少覆雪的长木头,旁边另有一大片空地。视线越过空地,人们发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东西。空地边缘靠崖处歪长几棵秃树,树上赫然悬吊不少人尸,粗略一数,大概有十来具。这些尸体衣衫褴褛,肢体残缺,惨不忍睹。忽然,一阵阴冷的山风吹来。那些尸体随风摇荡,其中一具尸体脖上不知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闪了一下。
“嘿,有宝贝!”昆顿喜上眉梢。
“老兄,别急!”李瑶劝说。
“几个尸体,有什么可怕的?”昆顿迎了过去。
艾文与李瑶交换一下眼神,跳下大车,跟了上去。昆顿.布莱克显然会错了意,加快了脚步。突然,莽撞者脚下一空,地面塌陷,整个人向下坠去。艾文见了,下意识地扑身掏够,险险抓住昆顿的手。然而,雪地滑软,无法承住两人的重量,即便艾文拔出匕首,插在地下,也不能完全阻止滑坠的趋势。
“啊,救命!”昆顿大喊。
诺尔卡及时赶到,将阔剑猛插在地上,险险抓住艾文的脚。其他同伴随后赶到,手忙脚乱地将受困者拖拽上来,脱离险境。
这是一处人造的陷阱,足有两丈的深度,底部插满尖锐的矛状物。昆顿死里逃生,心有余悸,破口大骂。
艾文瞥见大屋那边似乎有灯光闪现了一下,“屋里好像有人。”
众人都向伐木场寻看过去,除了灰暗与寂静,什么也没有。艾文取出望远镜,先寻看一遍,然后递给李瑶。李瑶看过以后,又传给李伽林。
李瑶自嘲似的笑了笑,“小木屋恐怕也不大好住。”
李伽林问:“加里先生,附近还有别的停脚点?”
诺尔卡搓动拳头,“管他是人还是魔鬼,要是不识好歹,杀进去就是!”
艾文打开军用筒灯照看,地上有不少杂乱而新鲜的雪脚印,向伐木场正门延伸过去。他驾起地古鲁大车,在前头开路,一行人跟在车后,钻进伐木场开敞的大门,停到中间空地。伐木场共有五间木屋,对着大门的最大,两边都是小的。
一行人驾车驭马进来,动静不小。然而,四下里依旧黑灯瞎火,悄无声息。
李瑶扬声说:“我等偶经贵地,入夜寒冻,特请借宿一晚,还望卖个方便。”连请两遍,无人应答。他悄声问艾文:“你确定看到灯火了?”
话音刚落,四下里光火倏闪,枪声大作,子弹乱射过来,地上雪尘飞溅。一行人有所准备,或快速张盾,或四下滚闪。
艾文护住李瑶,避到右侧一间小木屋旁。有人正在屋内向外喷吐火舌。他翻身上去,透过窗户缝隙,向屋内扔入一枚军用投弹。随着“嘭”地一声巨响,木片横飞,小木屋被炸开一个大窟窿。屋内有人受了伤,发出连声惨叫。
“魔鬼可不会喊疼!”诺尔卡被乱弹逼缩在大车后,动弹不得,却乐得哈哈大笑。
诺尔卡说笑的当口,艾文已踹开了房门。有个人正在地上打滚。他突上前去,戳穿敌人的胸膛。身侧黑影闪动,一人举剑向他劈砍下来。仓促之间,他横刃招架。只听得“叮”地一声,两刃相交,对方长剑竟被生生削断。偷袭者吃了一惊,“咦”的一声,连忙后退。他不容对方喘息,跃身逼前,挥刃横削。对方以残剑勉强接下两三合,渐渐招架不住。艾文瞅准机会,撩开了敌人的脖颈。那人手捂创口,跌撞数步,滚倒在地。
他确认此屋内已无威胁,从后窗翻出来。李瑶跟了上来。两人一起向隔壁小木屋摸过去。艾文掀开木屋后窗,如法炮制,丢入一枚投弹。随着爆炸声起,李瑶支肘捣烂窗户,艾文将灯光点射进去。屋内躺着两个敌人,看起来受伤都不轻。艾文翻窗进去,轻松了结这两人。
“快点,蠢货要逃跑!”诺尔卡在另一边嚷道。
另一边的战斗也很顺利。昆顿炸开靠近大门的小木屋,诺尔卡冲了进去。两个人从隔壁那间稍大的木屋跑出来,刚奔出几步,先后被李伽林的弓箭射穿胸膛或脑袋,扑倒在地。
李瑶告诉艾文:“快到后面堵着!”
他曲身急行,绕奔大屋后面。果然,一个人翻过栅栏,正欲逃逸。他举起枪刃,瞄准射击。逃跑者应声倒地,犹在向前匍匐。他翻过栅栏,上前补了一刀。对方是个大胡子。他快速检查尸体,没有什么发现,仅收得转轮手枪一只。
见暂无警情,他从屋后返回,同伴们已在清理战场。这场短暂的战斗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车上装的一箱弹药完好无损,两匹惊逸的马也都找了回来。不过,我方也并非毫无损失。诺尔卡的手臂被弹片划伤,更大的麻烦是,陆行兽被乱枪给打死了。
李瑶担心大屋内还藏着人,连叫数声,无人相应。艾文正伏门倾听,诺尔卡早已忍耐不住,猛出一脚,将房门踢开。艾文只得跟着进来,将军用筒灯到处乱照。一楼是个大通间,家具稀少,显得很是空旷。一些桌椅杂乱陈放,一侧角落里歪斜着不少铺盖。壁炉里的炭火尚有余温,显然是刚被浇灭的。艾文接近通向二楼的楼梯,一个男人从楼梯背面黑暗中闪出,举刀向他猛砍。他正打算登上楼梯,仓促间横刃格挡。这人是个大个子,力大刀沉,压住他的枪刃,撞上肩膀,硌得生疼。对方一击得势,抡刀欲再砍。他反应也是极快,先于对方横刃斜撩下腋。那人反应也是不慢,放弃进攻,狼狈后退。诺尔卡从侧面赶近,一脚踹翻敌人,挺剑便刺。
李瑶从门外进来,提醒说:“留个活口!”
不过,诺尔卡已将大剑送下去,插入那人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