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头小声道：“回周指挥，今儿刚结的案，他家人都判了流放。”

至于秦汉的判决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人都死了。

周世尊皱起眉头：“去打听一下。”

属下一抬头，看着周世尊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是。”

——

大牢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马车，马车前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

车里垫着几层破旧却还算干净的褥子，这些褥子是为了将尸体运出城时，不让鲜血滴落在路上。

这是初一用来运尸的马车，他把秦汉的尸体放在马车上。

随着马车驶上小道，一群等候以久的百姓自发地跟在马车后面。

初一看到那些因劳作而面目沧桑的人，瞬间明白过来。

秦汉不畏权势，破获过不少大案，这些人可能就是案件的受害者，得知他的死讯，特意赶过来的。

初一走进车厢，车厢很窄，初一蹲下身子，还会碰到死者的脚。

他仔细的检查了秦汉的双脚，发现以他双脚的伤情，死前都无法站立。

这样的他又怎么能撞墙而亡！

初一用垫着的褥子擦掉秦汉额头的血迹，秦汉额头的伤口并不大，不足以致命。

常年和尸体打交道，衙门里的仵作初一也熟，久而久之，初一也学到了一些验尸的技巧，他断定，秦汉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当马车拐入一个小巷，跟着后面的那群百姓快步围了上来。

在确认马车里的尸体正是秦汉时，人人面色悲戚，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马车面前。

“老夫于适，两位有礼，吾等备薄棺一具、寿衣七套、香纸少许，给秦大人送葬。”

话落，扶着他的清秀小伙双手捧上一贯铜板，这是他们一群人凑出来的，给初一他们的辛苦费。

铜钱上沾着汗渍，有几枚甚至粘上了泥土，这一群人穿着粗布麻衣，脚上的草鞋还粘着泥土。

这些是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初一被触动，生如蝼蚁般的他们都知道感恩。

常五面无表情地接过钱，接下了这笔生意，他不只会整理尸体，还懂挖坑下葬一系列祭祀流程。

“棺材运到熊耳山，再备两篓木炭一面铜锣，一切从简，你们去熊耳山等着。”

一行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城外村子里的，带来的钱全用完了，这木炭和铜锣不知去哪弄啊。

“这些东西我家里有，我去取。”

初一解决了他们的难题，老人家满目慈祥地看着初一，四肢长如矛的人果然更善良。

一行人对初一谢了又谢，他们这些人都受过秦汉的恩，即使现在官府判秦汉有罪，他们还是冒着风险来了，还自发凑钱买了棺材香纸。

在他们眼里，秦汉是个好官，不该草席裹尸。

他们走后，常五斜眼看着初一。

“小王八蛋，想做好人，这单生意你没有钱分了。”

常五说完，一鞭子抽在马身上，老马吃痛地长啸一声，速度终于是比之前快了。

这些年，常五不只教会初一如何收殓缝补尸体，还教了他轻功，两人是师徒却很少以师徒相称。

常五轻功卓绝，武功也很不错，这样的人断然不会走投无路来当收尸人。

而初一也有自己的秘密，说是师徒，更像是成亲多年相对无话的夫妻，各自了解又互不干涉。

到了家门口，趁着常五进屋拿工具，初一偷偷到巷子外见了一个人，当他返回时，常五已经坐在车前等着他了。

常五看着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挑眉看了初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