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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鱼之国

自从有了可以穿越的术法,绛珠每天都想试试,可是她能见到和触摸的人类只有南风一个,器物的话好像也不太管用,其他的灵魄,如果没有南风在场的话,她一般很难遇到可以顺畅沟通的。

她身体轻盈,日行几百里也是没问题的,所以她也偶尔会像开盲盒一样,随处游玩,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事情。

这一日,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远远望去,前面有一片林子,灵气看起来还不错,就是那里了。

绛珠走进林子,看起来这里也刚刚下过雪,整个林子铺了一层浅浅的雪,一些已经干了的草和芦苇上结了霜花,晶莹剔透。

虽然已经傍晚时分,但整个林子被映衬的十分好看,加上还不错的灵气在树木四周游转飘散,有一点像是进入了游动的奇境。

是脚印!

绛珠低头看见一排脚印一直向一个方向蔓延过去,看起来像是男子的脚印,她跟着走了过去。

一棵十分粗壮的树下,半躺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老的人,他穿着也不太讲究,灰色的棉袄像是很久没洗过了,看起来脏兮兮的,旁边放了一个酒瓶,已经空了,应该是喝醉了。

“喂,”她马上想到应该客气一些,“你好,先生?”

她学着南风的口气,尽量听起来不那么无礼。

没有回应。

她准备把手伸过去,碰一下他,如果什么都碰不到的话,大概她的术法又无处施展了。

“啊!”老人突然惊醒,叫了一声。

她马上缩回了还没有伸多远的手,向后退了退。

老人并没有理她,看起来是看不到她,他抬头看了看天,顺手拿起酒瓶晃了晃,发现已经空了。

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远处走去,边走还边吟起了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哈哈哈……”

老人渐渐走远了。

她把目光转回来,发现树下有一本书,深蓝色的封皮,右上角写了书名:庄子

书上还放着一个圆圆的复古铜镜,镜子周边雕刻了一些游鱼的纹样。

她拿起来翻开书第一页,只见标题写着:逍遥游。

正文写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么大的鱼,她感叹。

然后她仔细端详镜子,发现镜面很像流动的水面,虽然摸起来是光滑的。

仔细看,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些鱼在游动。

活物?而且她可以触碰到,看来可以试试能不能穿越到镜子里的世界。

她将手放在镜子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鱼的游动。

她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旋转的漩涡,被很轻柔的推动着,在黑暗里旋转了一段时间,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悬浮在空中。

这是哪里?

她向下望去,是连绵不断的青色山峦,远处天色刚刚破晓,和山峦融为一体。

抬头,成群结队的鱼在向远处飞去,它们大小差不多,全部都是偏海水蓝的颜色,每一只都长了翅膀,整个队伍以游丝状的排序方式和飞行轨迹,布满了整个天空。

这是她第一次见如此壮观的奇景。

回头,山峦之上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楼阁,全部都是木制的,大概有好几层,上面人山人海,正在观赏着飞行的鱼。

绛珠想找个落脚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可以随意飞行,便转身飞到了楼阁上。

楼阁上陈列着许多木制的架子,架子多为四边形,中间做了十字样,看起来是按照鱼这个字做的,里面放了许多不曾见过的奇花异草,多数为粉色。

“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祭神节,你在这里干什么,快来,一起去向阿婆讨个彩头。”

绛珠正看着花草入神,一个女孩突然出现,拉起她就向楼上跑去。

女孩穿了一件红色对襟上衣和一条同样颜色的长裙,裙下摆绣了一些纹样,像是海里的植物。

上了阁楼,人群正在慢慢散开,女孩拉着她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中所有的物品都是木制,墙壁上画了很多壁画,多数都和鱼有关。

进去正对面坐着一个白发的老婆婆,她穿了一件紫棕色的衣服,衣服上绣有海水的纹样,和一些飞着的鱼群。

她的头发向上梳起了一个高高的像山峰一样的偏左发髻,发髻上别了树枝,树枝上悬挂着不同种类的鱼,看起来像是银子的质感。

她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上镶嵌了一幅画:

蔚蓝的海水里击起巨浪,一条巨大的鱼,长出了像流云一样的翅膀,腾空跃起。

鲲?绛珠的脑海里马上闪过了刚才在书中看到的逍遥游。

“快坐下。”女孩把她拉到了右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来。

她抬头看去,左右两边都放了许多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食物和茶壶,每个桌子旁边都放着一个木头做成的手杖,手杖上挂着一长串装饰,看起来像是一串硬币。

每张桌子前都坐了人,有一些长了鱼的尾巴,还有一些是鱼的头、人类的身体,她们的穿着颜色各异,以绿色和蓝色系为主,花纹多是和海水、水植物、花朵、鱼群、流云相关。

“祈福完毕,便点茶吧。”

老婆婆说着手一挥,她桌子上的香炉便开始飘出烟雾,味道有着淡淡的清香,绛珠感觉舒适极了。

老婆婆再次挥手,有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张符纸,有的则没有。

绛珠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她拿起符纸,符纸便自动融化在茶里,茶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女孩一饮而尽。

“这便是彩头啦。”

“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可以变成一条龙。”

说完,她满足的放下杯子。

女孩转头看了看绛珠,发现她的桌子上没有符纸,便朝她挪了挪,低声的说道:

“你是因为什么迷失在这里的?”

迷失?绛珠摸不着头脑。

“你别怕,阿婆是这里的引渡人,等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便能找到自己,找回自由。”

疑惑?她有两个疑惑,怎么可以拥有更高的术法和去哪里才能找到道士口中的“道”。

那就先问术法吧。

“我要如何得到答案?”绛珠低声的问道。

“一会宴席散了,我带你去见阿婆。”女孩小声的回应道。

“大家可还有什么疑问?”老婆婆说道。

“我有。”

一个人从桌后走了出来,或者是一只鱼从桌后走了出来,它鱼头人身,嘴巴上有一些龙须,身着一件蓝色的长袍,印有海水的花纹,他向老婆婆作了个揖。

“我已在此处垂钓一年,放生无数,不知何日可功德圆满,转身为人。”

“山下魍溪的鱼可多。”老婆婆问道。

“多。”

“每日可垂钓多少只,放生多少只。”

“垂钓百余只,全部放生。”

“为何放生。”

“累积功德。”

“那明日便停下吧。”

“停下?”

“停下。”

他没敢再多问,退回了桌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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