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中文

最新网址:www.paowxw.com
字:
关灯护眼
泡泡中文 > 巨兵长城传:龙与献祭 > 14-真正的地狱(6)

14-真正的地狱(6)

听到这个回答,拉里明显有些落寞。他轻轻叹了口气,抓着大荒的肩膀道:“太阳快落山了,明天再说,好吗?我去附近找点柴生火......你还能走路吗?”

“......”

“别再闷闷不乐了,去附近走走,和周围的朋友们熟络熟络吧。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这里都是你的新家哦。”

拉里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期待和欣慰。

“要是......我又伤到其他人了怎么办?”

“你不会伤到其他人的,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去捡点柴回来,我答应你,我会帮你度过这个难关的。明天,我会帮你去城里大厅冯文淑的消息,今晚,你就在这里过夜吧。”

拉里走了出去,大荒却并没有出去,而是颓废地坐在了地上——自己这幅样子,还是别再出现在别人面前了......

晚些时候,天色完全暗了,并且窸窸窣窣地下起雨来。他抬头看去,见破帐篷顶部早已千疮百孔,所幸这是在大桥下,因此不必担心雨水会将里面打湿。

“好兄弟,你没有去和这里的朋友们认识一下吗?”

拉里捧着一堆柴火走了进来。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说什么呢,你从来不是我的麻烦。”

只见拉里熟练地用斧头将柴劈开,然后点火,点点火星直冲而上,这下大荒明白为什么帐篷顶会千疮百孔了。

“你看起来精神很好......”

大荒扶着脑袋,看着拉里一下又一下地劈柴,

“木天果果戒了吗?”

拉里显得异常高兴:“我跟你说,我现在感觉好极了,事情正在变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路走来真不容易,但我现在感觉有家了。活着真好。”

很难想象,这还是不久前在自己面前自暴自弃地说自己就是烂命一条的拉里。

“说道这个......我得想办法......那个案子......”

拉里将斧头重重砸在木柴上,然后停了下来,他直起腰看向大荒,

“好兄弟,别当什么侦探了。看看它把你毁成什么样了。”

“拉里......我不能放弃......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必须查到底......”

“是吗?”

拉里走了过来,原本瘦小的他在此刻坐着的大荒面前倒显得十分高大,好像两人的地位已经颠倒了,

“大荒.....我总感觉你在找各种借口抛下我......在绿树林大学的时候,你想申请奖学金,就让我搬出宿舍到外面住,这样你就能专心复习了......”

“拉里,我很抱——”

“我原谅你了,早就没关系了。不过大荒,你真的能挺过去吗?我去给你找个医生过来吧。总之,你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觉就行了。”

拉里将帐篷里仅有的一件毛毯披在大荒身上,然后就挨着他躺下了。在帐篷里点火很危险,但似乎拉里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一直都是这么得过且过的人,所以才能安心在边境城当这么久的流浪汉吧?他这么想着,虽然外面下着雨,帐篷也四面透风,但却并不感到寒冷,这几天的戒心也随着这股温暖慢慢消散,他也很快睡去了。

-----------------

第二天,大荒比拉里更先醒了过来。

“拉里,醒醒——”

“啊~”拉里伸了个懒腰,但只是翻了个身,“睡觉也挺好的嘛。”

“拉里,起来,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拉里眼睛一睁,迅速坐了起来,“好了,我明白了。你都遇到啥事了,让兄弟分担一下呗。”

“克拉丽莎-伊丽芙罗娜在杀人,剥皮豺在吃人。”

“什么?这是什么比喻吗?”

拉里依旧在打着哈欠。

“我跟着线索找到了科学院,然后碰了他们研究的东西就变成这样了......对了,科学院长应该算是被我杀了。”

拉里——他瞬间定格住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给你找点药,还是——”

“你得帮我找到冯小姐!”大荒摇着拉里,拉里只得答应下来:“好吧,我会拜托人去找她的......但是是很特别的人,可能要欠一个很大的人情......她长什么样?”

在得到了冯文淑外貌的情报后,拉里便离开了,百无聊赖的大荒也觉得按照拉里说的做——去试试认识一下附近的人吧。

这里是渔区通往老街的大桥下方,桥足够宽大,因此许多流浪汉都住在这里,他们或裹着睡袋,或住着帐篷,有不少拖家带口的人甚至搭建了棚屋。

“你就是大荒吧?我听拉里提起过你。我家小孩一直念叨着你呢,说你很了不起。”

卡拉是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单亲负鼠妈妈,她此刻正蹲在河边浣洗衣服,她对大荒的遭遇深表同情。

“想不想合奏几段?我随时都可以即兴来一段哦~”

贝亚是一只袋鼠,他年纪已经有些大了,但还是在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他背着一个大鼓风琴,对路过的大荒发起了邀请。

“你这是什么问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势......咳咳,我以前是个医生。你的情况有点严重,咳咳......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罗杰是一只穿着藏青色外套牛仔裤的雪橇犬,他是一位助理医师,因为上级错误诊断导致将一位剥皮豺善主健康的胃给切除,自己作为当时手术的助手被医院推出来承担剥皮豺的怒火,而真正切错胃的那位则换了家医院继续她的医生生涯。

“我靠,你背上的是啥玩意?”

约书亚是罗杰的儿子,一个约12岁的帅小伙——然而他正在抽烟。

“是外星人。”

“那你会死吗?”

“我们都会死的。”

“行,那我就在这儿坐会,你别告诉我爹我在抽烟。”

“嘎——”

大荒惊讶得发现那只大鹅——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大鹅抖了抖羽毛,警惕地盯着大荒。

“真羡慕你啊......只要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离开吧?”

大荒坐在大鹅身边,将双脚浸入水中,河水轻抚着他疲惫的双脚,他猛烈而翻滚的思绪也被一下一下的水波给取代。

约书亚也走了过来,给大荒递了条烟,

“有时候我也会去城里晃荡......但是那里太挤了,而且人人都在憋着一股气。”

在这个大桥下,流浪者组建的营地里,大家对大荒背后的肉瘤并不排斥——也不关心,他们都是经历过世态炎凉后的边缘人士,或者说是生活的战败者。他们知道走到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难处,因此他们不会多问,也不会排斥。

营地附近的一片菜地里,一只老鼠正在浇灌着作物——“啊,病恹恹的家伙......你好,我叫迪欧。”

“等等,你是迪欧?......蓬兰提到过的迪欧?”

迪欧立刻警惕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蓬兰的?”

大荒还记得蓬兰日记里提到的暗号:“雏菊绽放。”

“......你咋知道的?”

“我答应了她的妈妈会找到她,我只想知道她还好吗?”

迪欧见大荒能说出暗号后便不再抱有戒心了,

“我只是个收破烂的,闲时种点菜。克拉丽莎出钱资助我把那些姑娘弄出去,有时候团队还没准备好姑娘就到了,我会让她们在这里住几天,这里的人也不会多问。蓬兰很安全,至少还活着,我只能这么说了。”

“......那莱斯利呢?”

“她没挺过来。”

“......病了,寒冷,还是?”

“黑峰王刹军,不幸中枪了。我们不忍心看她受罪,把她推了下去,送了她一程。”

迪欧的脸上浮现出一层阴霾,似乎不愿回想那段往事。

“......为什么不告诉蓬阿让?因为女儿的事,她心都快碎了......”

迪欧啐了一口,“就是为了她女儿,我才不能去找她。你以为我看到她那副样子心里很好受吗?我也恼啊,可但凡泄露一个字,我们就得死。”

大荒松了口气,“蓬兰没事啊......真好。”

“是啊,每把一个人救出这粪坑,都是一个巨大的成就。”

“克拉丽莎为什么帮你?”

“我不关心,那些女孩逃出生天了,至少不用再受苦了。她出钱,我出力,我们在拯救生命,就是这样。”

他仰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太阳,“能说出来整个人都好受多了。”

“但是,外面的世界就真的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为了远离暴力、贫穷和偏见吧。你不是本地人吧?外面的世界怎么样?”

【哪里都一样。】大荒这么想着。

-----------------

一天过去了,拉里还没有回来,大荒坐在他的帐篷前等他。天快黑了,雪橇犬罗杰和约书亚走了过来,

“大荒,一家人一起过来吃顿饭吧。”

当晚,彼此熟悉又陌生的边缘人们围着桥下的篝火吃了一顿晚餐,不算可口,但却让大荒心底涌起莫名的感动。

【然而这种幸福只要留在青水,留在浣熊村,和家人一起的话,其实唾手可得......我还能再拥有这种幸福吗?】

罗杰端着一个大锅,高兴地说道:“这是我珍藏了好久的料,大家一起来尝尝吧——”

“呯——”

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负鼠卡拉惊恐地捂着孩子的眼睛,罗杰的胸前出现一个大血洞,那锅汤也洒在地上。

白鼠洛斯,他举着枪对着篝火上的人们,连开数枪。

“爸!——”

约书亚发了疯一样想扑过去,却被贝亚拦腰抱住,跳进河里。还活着的人们四散而逃。

大荒也是,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不顾一切地往前跑,沿着河边跑——他好像看到河里有什么东西一上一下地浮动,应该是拉里被打死后抛在河里的尸体。他跑着,跑着,终于再也跑不动了,脸朝下砸在地上。

所幸,他跑到城里了,他还记得这里是干爹猎犬油哥的岗哨。

他听到油哥的惊呼声,他听到有人向他走来,他又听到了数声枪响。

城里的人们尖叫得无以复加,血泊中,白鼠洛斯将他拖走。

-----------------

又一次睁开眼,正躺在一张床上,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荧光石,勉强照亮了这小空间——自己似乎被关在一个改造后的集装箱里,房间里只有床和一个马桶,铁门被锁死,看不到外面。

铁门上极小的窗口被拉开,克拉丽莎的脸在那里,讥笑地看着他。

“你醒了?”

“轮到你来沏茶了。”

大荒知道,自己应该是彻底完蛋了。但此刻,心里只剩下一片坦然,和终于要解脱了的释然。

“哈,这里都是些高科技玩意,没有茶壶呢,请见谅。”

克拉丽莎有些惋惜地说道:“真可惜.......我给过你机会了。作为最后的仁慈,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吧——

“‘硫磺’是一种共生体,会把记忆过的遗传物质拼接到宿主的基因上,然后迅速表现出新的性状。不过它在我的掌控下并不会危险,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我手里了。”

大荒平静地说道:“你的掌控让它更危险了,你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呢。”

“的确,不过我对付的人中有哪个是一清二白的?于我家族来说,采用极端手段本来就是意料之中。倒是你,即使到了最后都不忘拖人下水,作何感想啊?”

“我不知道,也许比杀人者好一点吧。”

克拉丽莎轻笑了一声,“你根本就没有以我的视角来观望世界,所以你也无法理解我所做的一切......我如今唯一关心的,就是你体内的‘硫磺’。”

“为什么?你想永生?改变肉体?还是用它来勒索剥皮豺?”

克拉丽莎傲慢地扬起了下巴,“我想做的是,证明出身根本就不重要。肉体可以改变,但真正能为你带来权力的,是你的行为。”

“如果你不是伊丽芙罗娜家族的成员,不见得有机会站在这里吧?”

“黑峰的女人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即使贵为公主的紫岚也不例外。她不会被称为斧刃紫岚,只会被称为斧刃的紫岚,正如我原本只会成为伊丽芙罗娜的克拉丽莎一样......我靠着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亲族的鲜血才有了今天。大荒先生,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诉你,我从来不满足于做夏索尔的打手和情妇。我会推翻剥皮豺家族的统治,成为这个边境城的新主人,我会一步一步地爬到最高,成为俯瞰黑峰,乃至整个大陆的女王。”

“痴心妄想,你不过也是剥皮豺餐桌上的又一块肉。”

“不,事情早就不同了......‘硫磺’和你的死活关乎着夏索尔的全盘布局,但却掌握在我的手里,剥皮豺家族和边境城善主的黑料也都悉数掌握在我手里。现在是时候,让你这个倒霉的变异浣熊发挥最后一点价值吧。”

“克拉丽莎,我操你全家。”大荒平静地说道。

“呵,我在这里只安排了一个秘密研究员,因为我知道你很聪明,不会轻易逃跑的,你知道对我来说派一个人去青水把你的家人杀光再简单不过了吧?他会照顾你的饮食医疗,在保证你不死的情况下尽情地发挥......你懂得,马斯坦曾做过的活体研究。那么告辞了。”

她拉上了铁窗,整个集装箱便成了一个封闭空间,而后房间顶部的一个管子开始冒出浓绿色的烟雾——

是麻醉气体,大荒知道。

“哦,你醒了?”

大荒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铁窗外的实验室里,被绑在拘束床上。肚皮上的毛已经被剃光,看起来还被碘酒消毒过。

“麻药会影响内脏的活性,接下来请忍耐一下吧——”

兔子研究员戴上了口罩和手术帽,仔细清洗双手后烘干,穿上手术衣,再次清洗双手并烘干,然后戴上手套。他拿着手术刀走上前,划开了大荒的肚皮,然后垫上纱布,将一些肠子什么的拿出来放在上面......

......

“DNA已经断裂了……”

兔子研究员啧啧叹道,

“染色体乱成一团,这边断开了,这边杂糅在一起……这样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这个兔子研究员话并不多,每次在集装箱内通入麻醉气体将大荒麻翻后便开始了他的人体实验,再完成后再将大荒搬回集装箱里。这之后的日子里,大荒都在重复着这样的操作。

而大荒背后的瘤子也越长越大。

兔子研究员坚持不适用任何麻药,哪怕大荒因为疼痛到休克,也很快被持续不断的输入葡萄糖甚至注射肾上腺素给弄醒过来,持续不断的痛苦让大荒开始出现幻觉,他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实了。

“今天是骨穿。”

大荒照例被固定在拘束床上,而后兔子研究员在消毒后,拿出一个类似锥子一样的东西——骨穿针,对着大荒右侧髂骨上的凸起扎进皮肤。

大荒已经没有力气哀嚎了。

他左右旋转着骨穿针,而后听到一声小小的“嗵”,也感觉到针已经刺穿了什么东西,便拔出套在上面的长针,而后拿出一个大的夸张的针筒嵌入骨穿针上的圆孔,他用力往外拉着针筒把手,鲜红的液体和一大团血沫一同抽进针管里。

“白细胞已经减少了60%……看来以后消毒得更注意了。”

兔子研究员摆弄着显微镜。

又在数日的折磨后,大荒已经到了昏聩的边缘,而‘硫磺‘带来的影响还在继续。

除了那个越来越大的肉瘤,随之发生变化的还有大荒的皮肤,他的皮肤开始脱落,就像被煮熟了一样稍微一碰就脱落了。在一次撕下胶带后,一大片皮肤也被跟着带了下来。

“够了……我想回家。”

兔子研究员冷冰冰地记录着发生的现象:“这不是你说了算,你的身体已经不归你管了。”

皮肤脱落后,体液开始大量丢失,同时在肠镜下发现,大荒的肠子也在溶解,他每天都在大量腹泻。为了补充营养和水分,兔子研究员又每天给他注射进大量的点滴,因为快速输液导致的疼痛在此刻已经微不足道了。

长时间的失血和补液让大荒的心脏保持着高速的跳动,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1000米长跑——

“这样下去会骤停的。”

正如兔子研究员预计的那样,在某天清晨大荒的心跳停止了。但兔子研究员立即对他进行心肺复苏,在循环了3次后,大荒的心跳再次恢复。

此时的大荒因为肺血肿说不出一个字。

“已经没有红细胞了。”

兔子研究员依旧冷漠地记录着。

——————

一片黑暗中,大荒感觉到自己变得越来越轻,原本能清晰地让自己听见的那个声音,此刻却变成了无数让人无法分辨的低语。

“嗡嗡呢嘛呐啊喔呵噢呐呀哦哟嘻嘻啊呢呐嘛呐啊喔呵噢呐呀哦哟呐啊喔呵噢呐呀哦哟嘻嘻啊呢呐嘛呐啊喔”

“够了!”

黑暗中,大荒绝望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怒吼着,

“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

低语在瞬间变成一个声音,那声音重复着大荒说过的话。

他感觉到自己在往上飘——周围没有参照物,但他能感觉到,这种感觉是坐升降梯上升时的无数倍——

“停下来!”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他忽然看见一群肮脏的浣熊,说着污言秽语对他拳打脚踢,脸上还挂着猥琐到极点的淫笑——他下意识地抬手阻挡,那拳头没有落到他身上,什么东西挡住了拳头。

是一层肚皮,他意识到自己在母亲的肚子里。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一切痛苦的源头……”

“源头……源头……源头……”

低语依旧在重复着。

“我想做点什么……”

他伸出手,也被那一层肚皮阻拦。那写浣熊们又变成了无数(消音),朝大荒撞来,又被这一层肚皮拦住。

“让我出去……我……”

他双手用力拉扯着那层透明的屏障,

“我真的想去到吗……去到那么肮脏恶心充满恶意的外面……就这么消失的话,闭上眼,就当一切不存在……”

下一刻,他突然暴怒地瞪大双眼,疯狂地撕扯着那层薄膜——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降生就这么令人作呕下贱不堪入目!”

“凭什么我千辛万苦能做到的仅仅是苟活而已!”

“凭什么你们能随心所欲地宣泄恶意我就要一直忍让!凭什么我一直在挨打,凭什么我一直在被骂!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才不要装作没看见!我看谁不顺眼就杀谁!”

“杀杀杀杀杀杀杀!”

那薄膜“呲啦”一声被撕得粉碎,大荒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抓着那些条状的东西疯狂地撕扯着,藉由破坏宣泄着无休无止的怒火。

【不安与不定才是生命原本的模样,逃避着这样的不安,生命躲进了外界塑造的壳子里,任由外界因为私心而塑造自己的模样。】

【破茧而出,将不得不承受失去外壳的冲击,那维持现实完整且被外界肆意定义的外壳。】

“那是什么?我能感受到……一切……我在积压了无限久的粘稠中游走,思考着感受到的一切,试图为这份剧痛找到合理的解析……”

无数黑水收回了大荒体内,重新汇聚到了大荒背后的肉瘤中。他的目光重新聚焦,看见那只兔子研究员跪在自己面前——只剩下了那双跪着的腿。

集装箱,实验桌,手术台,都被撕扯得粉碎,他发现这是在郊外的空地上。

———————

“你好啊,城主阁下。”

克拉丽莎拎着手提包,沿着那长长的暗红色地毯,一直走到了城堡大厅。

在大厅最高的座位上的那只修长的红豺,就是剥皮豺家族如今的掌门人,边境城城主,夏索尔-埃蒂斯。

克拉丽莎双手拎着手提包,静静地站在夏索尔左侧数米的距离。

“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克拉丽莎微笑着:“很荣幸,您如此挂念我。”

“下一批货物按时送达,有难度吗?”

“不会有任何问题,一如既往。”

“很好……马斯坦死了,一些机要文件也失窃,你有头绪吗?”

克拉丽莎收起了微笑:“这是什么意思?您是在暗示我捣鬼吗?我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罪魁祸首很可能自你那寻踪而来。”

“我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们的行动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您可以信任我。”

“我信任你……暂时信任你。如果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也要立刻汇报,这可能会对我们产生巨大的影响。”

“我明白。”

“回去吧,克拉丽莎,路上注意安全。”

“您也是。”

她举了个躬,转身朝大门走去。她离开后,夏索尔也从位置上站起,

“去监狱,我要见维克托。维克托-伊丽芙罗娜。”

回到南瓜酒馆的2楼,某个房间里,白鼠洛斯已经用枪挟持着冯文淑呆在那了。

“用武力胁迫一位读过书的女士就太掉价了。”

克拉丽莎朝着洛斯摆手,洛斯收起枪,仍旧站在冯文淑身边。

“洛斯,你先退下吧,我和这位小姐说点体己话。”

冯文淑看着洛斯走出房间并关上门,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和你没话可谈,我之所以在这是你的狗腿子胁迫我过来的。”

“你没话可谈,但是我有啊。”

冯文淑愤愤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一个常来买‘果子‘的浣熊犯蠢了,居然向我的手下打听你的名字。”

克拉丽莎优雅地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像扫垃圾一样,顺手就解决了。”

“浣熊……”冯文淑焦急起来:“大荒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就在这里和你拼了!”

克拉丽莎无所谓道:“他染上了一个科技,这个科技钻进他体内改写了他的基因。你是个读书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大荒……天哪。”冯文淑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将脸扭开。

“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很深的地下,在矿区发现的。下次见面,你也许就认不出他了。”

“天啊……”冯文淑的眼里噙满泪水,“大荒现在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伤害他?”

“他还活着。但会不会受到伤害,取决于你合作的态度了。”

“合作?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帮你?帮你这个丧心病狂勾结剥皮豺吃人血肉的老鸨?”

“你会帮的。我要你继续做你之前在做的事……”

克拉丽莎一字一顿地说道:“扳、倒、剥、皮、豺。”

冯文淑有些不理解,怔怔地看着她。

“我的确曾为剥皮豺提供人肉……但现在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为什么要找我?我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吗?”

“我拜读过你的报道,你已经证明了你不畏惧剥皮豺家族。而且你聪明,谨慎,野心勃勃永无止境,就和我一样。我需要你引起一场改变。”

“改变?扳倒剥皮豺?然后呢,换你来做城主会有什么不一样吗?对其他人来说你和剥皮豺都是一样黑的乌鸦,除了满足你的野心制造更多流血外不会给边境城带来任何好的影响。而且……你凭什么能扳倒剥皮豺?靠你伊丽芙罗娜家族的打手,连绝对中立的哨兵都过不了。你就不怕也成为剥皮豺餐桌上的肉吗?你已经有了这么多权势还不满足吗?”

“权势?……我还没有触碰到真正的权势……自由。我需要一个人选来继承我的财富和地位……等我得到真正的自由之后,这些都不再重要。我会将你塑造成一个新秀,一个能站在阳光下的明日之星。届时你将可以尝试去改变边境城的一切……”

克拉丽莎神秘一笑:“如果你能忍住的话。”

冯文淑似乎有些动摇,但太很快反驳道:“信任你我很可能会失去一切,更何况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我要见到大荒!”

“很遗憾,大荒先生已经出局了。作为一个被踢出去的棋子,边境城这盘棋局接下去无论发生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了。冯小姐,你还是先考虑下自己的后路吧。”

——————

边境城地牢里,一扇牢门被打开,夏索尔走了进去。

被关押在里面的白熊——维克托-伊丽芙罗娜是个15岁的少年,看起来倒不是囚犯,他穿着精致的西装打着领带,牢房里也被改造成了一个精致堪比高级酒店的住房,他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品咖啡。

“她说动你了?看在我父亲的交情上,请把我杀了再剥皮吧。”

维克托抬眼瞥了一下夏索尔,便继续翻阅着报纸。

“不,我是来告诉你,你可以回去做名正言顺的伊丽芙罗娜掌门人了。”

“怎么了,姐姐做的不好吗?”

“她越界了。我可以给她权利,但她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想染指善主。而且她的手下还杀了个哨兵,哨兵队应该很快就会动手,克拉丽莎还是趁早断了吧。”

“小惩大戒得了,姐姐能爬到今天也不容易……哨兵的话不好处理吗?你们已经不是第一天捂嘴了。”

“哨兵的性命是底线,处理不好的话铁堡城会亲自派人来的。就算没有出人命,我也不打算再为她收拾烂摊子了……伊丽芙罗娜家族也需要一个更合适的掌门人。”

“谢谢您替我们家族考虑。”

维克托将咖啡放下,站起和夏索尔握手,夏索尔拍了拍他后背:“哨兵队需要一个交代,她要交给哨兵队,其他人你自行处置。后天约拿要给他的女儿主持婚礼,你去和他认识一下。”

“明白。”

“原谅我这话说的直白,吸取你姐姐的教训吧。我能捧她上来,也能推她下去。她能有今天不是她的能力。要做的事情不多,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就行,其他的一切照旧。”

“是,城主阁下。”

边境城中高楼林立,太阳也在缓缓升起,已经不成人形的大荒,走进了一艘通往触手湾的渡船。

“又是新的一天啊。”

——————

“那之后,我回到了浣熊村……很轻松的就把弟弟骗到湖边,溺死了他。我也紧接着跳进湖里,想看冥冥中是否有什么东西会收走我的性命……但是没有。救苦救难的神并不存在,否则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

“后来我又回到了边境城,我四处打听伊丽芙罗娜家的情况,得知克拉丽莎在很多年前就被逮捕后枪毙了……据说刑场上她不断亲吻夏索尔的鞋子乞求赦免,不过夏索尔用剥皮豺的老传统对待了她……将她的尸体剥皮后挂在城墙。”

“至于冯……她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不久前夏索尔-埃蒂斯已经成为了黑峰首席财政大臣,有资格出席铁堡城的御前会议,那么看来她的上司,剥皮豺在铁堡城的敌人应该是失败了……”

“在黑峰这盘棋局上,克拉丽莎也成了出局的弃子……我们在小小的边境城斗生斗死,到头来没有一点意义。我们的人生,就这样被一双又一双的大手牢牢扼住,半点由不得自己。”

“我反复地问自己,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这样的生活和下水道里的蛆虫有什么分别……不管是开心、憎恨、烦恼、恐惧,都不会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在乎,也不会对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有任何影响。我努力了,我学习,我生活,无法哭泣,无法求援,到最后只剩下挣扎……”

“我这一生,就是一场对贱、民的审判。”

“我呼吸的每分每秒,都在承受地、狱的煎熬。”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快穿:魔尊独宠反派大佬综武:我的诸天万界商铺在一战世界,觉醒混沌魔法四合院:我成了神级猎手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奥特:科学家怎么你了抗战:云龙,我还真比天王老子大人在百兽:把凯多踢出海贼团?曹琴默穿越如懿传大杀四方一人之下:三一高徒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