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黑色描金的骨质骰子在黑色的木盘中不断跃动,翻转,带动着肤色病白的少年的呼吸声。命运女神似乎有意向这位赌徒开玩笑,任凭五十个暗金色的罗马数字不断翻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少年抓狂的搓着半白的头发,长期精神萎靡以及营养不良让少年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布满血丝的瞳孔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会不会因一时的激动而离开人世。
然而少年不在意那么多,他此时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屏幕中的三颗骰子上,直至,最后一声落下,裁判苍老而又癫狂的声音响起。
“[判断失败]”
“未知的旧日注意到了你,无法理解的知识进入了你的脑海,很遗憾,你并没有足以承担祂的呓语的理智,癫狂占据了你的大脑,血肉的枝丫于你的躯体滋生,欢颂吧!你投入了祂的怀抱!你是谁?我是谁?我是…我是…我是…!!祂!哈哈哈哈哈哈哈!!!!祂是…祂是!!”
“咳咳…抱歉,抱歉,太用力了,没撑住,算了,算了,总之,很遗憾,这把跑团全都寄了,那个,有机会下次再一起玩哈。”
少年的双眼变成了死鱼状,他无聊的拿起一旁响起的手机,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魔怔的人不是他一样,乌木色的瞳孔反射着冷色的荧幕光,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刚冷却下来的心又有了一点起伏。
少年的房间,或者说病房看起来十分豪华,一股子欧洲巴洛克时期的土豪设计,金碧辉煌,哪怕是毫无意义的装饰都采用着大面积的雕刻和涂金漆处理,注重细节到了毫无必要的程度。
但与这房间格格不入的是三台相连的曲面屏电脑,机械键盘上不断流动的光线在这个拉上窗帘的房间里十分的醒目而又冰冷,中央的真皮豪华沙发正对着投影幕,一旁摆放着更多的电子设备,很轻易的就可以找到好几台不同的游戏主机。
但,窗边摆放的白色病床又寓意着什么。
少年静静的听着手机铃声转入高潮,缓缓的把苍白的手指按在接听键上。
“喂?”妇人温婉而又有些疲惫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少年沉默了一小会,随后才给予了回应,声音意外的很好听,像是湖面投入石子溅起水花一样。
“阿灵,你父亲从英国回来了,你妹妹也很想你,内个…你…”妇人的语气带着点恳求的意味,但符灵只是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电竞椅上不停的转圈。
符灵,也叫罗伊德·克洛伊徳,父亲是英国人,在和他的生母符天衣结婚后两人一起打拼,挣了十几个小目标的家产,当然这也是有双方家族支持下达成的成就,在之后便顺理成章的有了符灵,但符灵从小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时常会突然陷入昏迷,然后会有类似梦游的症状,在请了许多医生也无果后,克洛伊徳先生直接买下了一个私人医院,请了许多精神方面的名医来研究治疗方案,然而至今无果,也因此符灵从小就生活在了医院中。
在这数年内,符灵的母亲因为生二胎时意外难产离开了人世,从小在医院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少年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永别。早慧的他也从这一天开始精神逐步萎靡,头发也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变白,看着情况愈发糟糕的孩子,克洛伊徳先生也逐渐的心死,最后在家族的安排下同意了联姻。
裂缝也在这一天诞生,看着手机中父亲穿上西装和一个金发女郎站在一起的照片,符灵安静的收好了有关于母亲的一切,珍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理解过父亲,明白自己不应该给他添麻烦,但,无法原谅,就是无法原谅。
他对那位行事火辣,却对自己格外疼惜的继母没有恶感,但,无法接受,就是无法接受,因此…
“我有段时间没有发病了,最近要呆在医院观察。”符灵淡漠的声音从另一边的听筒传出,温妮莎女士疲惫的倒在了靠椅上,最近因为丈夫在英国处理事物而全面负责这边所有事务的她确实有些过于劳累了。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她已经把最后的温柔都留给了自己疼惜的孩子,她当然听得出男孩没有撒谎,或者是他不屑于撒谎,毕竟那孩子如果不想来的话大概会直接说出来,不过男孩一如既往冷漠的声音还是让温莎妮女士泄气。
她见过男孩对他的妹妹流露出的那份宠爱,无比细腻的情感至今还在触动着她。
“那…好吧,我会告诉他们的。”
“嗯,我挂了。”
符灵挂断电话,想了想,滑动屏幕打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老赌鬼,再跑一把不?现在组个十五个人的团。”
“哦呦,这不是我们的罗伊克嘛。怎么?心情不好,今天竟然回来第二把。”老头一改之前沙哑的腔调,用老顽童一本的口吻回应符灵。